“金谈,这女子就是柳权?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柳权这个名字最近出现在吴王渡的视线中确实太多了,从最开始北伐联络克烈立功,到后来论功行赏时仅次于吴王渡,再到调任到自己部下。
刚才朝会时好像这人也在,不过吴王渡没对上号,叫自己吴大人的太多了,吴王渡也认不全都谁是自己部下,就认得金谈、王浩然还有之前府军中卫几个下层军官。
“老大,这人你必须眼熟。”
金谈蹲在地上拍着额头,生怕吴王渡声音太大寒了部下的心,身为统帅不和将士在一起,连名字都对不上算什么事。
“柳权刚从朝歌云梦出来就调到府军中卫了,后来北伐又立功,论功行赏时,我是被洛国主安排进来的。”
“她是国主问起要什么封赏,她主动要求还想在老大你手底下做事。当时那场面,有好几个兵部的大人都给她使眼色,怕国主误以为你是结党营私之类。”
“老大,她和你一届啊,我听我手下几个千户说,她当初和世子对弈过,被打穿了拿了个并列第四。”
吴王渡这才想起来,好像那时候玩沙盘推演时,确实有个人被人说是一路混到第四然后运气不好被师姐带走了。
现在想来那时候国主做的‘将棋’确实有独到之处,虽然大部人都用不上。
“柳同窗不愧是女中豪杰啊,能独自执掌一卫。北伐之事,在下谢过了。”
吴王渡走上前和柳权打了个招呼,这番夸赞确实是出自真心,关山又没有什么女兵,女子想要从军执掌一部难如登天,大部分就是担个副职,搞搞后勤之类。
洛晚风那么有才能都没想过从军,而是从政。
柳权也跟着点了点头,继续点验集结五千个部下。
“对了,老大,刚才有兵部的来给你发北伐的赏格,我点了一下,有六百两。”
金谈又补了一句,“正好是老大你半年的俸禄。”
“我有那么小气么......”
吴王渡当即就明白了,这是于阁主怕自己耍小脾气啊。
“老大,我是跟着你去过北苗的,白国主的面子你都不给。”
“欣儿,去吧,你先帮我收着。这段日子你先跟着柳大人,你们都是女子,平日里也方便,免得那群人在我耳边叨叨说我违反军纪。”
虎贲前卫也都整装完毕,看着这群新鲜的血液,吴王渡都有些不忍,洛国主怕军中暮气太重,新招募的兵勇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
有的甚至刚刚十六就一腔热血的从了军。周新几人也收拾好了行装,带着于阁主签发的手令和洛国主的诏书来到了营地。
“目标鲛珠城,急行军!”
五千骑军还未吃午饭就开始了急行军,吴王渡一刻都不想耽误,那些人的嗅觉可比狗还灵,万一藏起来,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工夫。
战马和别的马不一样,不敢跑的太快,一掉膘要养好久,若是连续急行军,也许就废掉只能用来运粮草了。
四日时间才跨过两千里来了鲛珠城,看着城门依旧紧闭,吴王渡也安心了许多,只要消息没走漏,一切就好办。
“吴大人回来了!快开城门。”
城门刚刚开启,李子涵和世子就带着几十人出来迎接,手上更是拿着几十份舆图。
“师弟,你可算是回来了,整整七日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些人躲藏起来没有。我已经照着画好了几十份舆图。”
“附近一共有三个县,县城里有七处窝点,驿站附近有五处,还有三处在村落,鲛绡城还有一个。再顺着还能摸到多少就不一定了。”
而计划吴王渡也在路上想好,无非就是一个‘快’字,只要能抓住之后立马问出附近的窝点,再赶在漏网之鱼报信之前赶到就能一直顺着摸下去。
而那些人再快也不可能快的过这带来的五千轻骑了。
“那些女子安置了吗?”
“还没有,暂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李子涵亲自带着军士看守。”
“那就让他们去虏地吧,那边要捕鲸之类的,还缺女工,帮她们建好居所。要是有闲人过去说闲话就给我抓了关几天,看管好附近卫所的军士。”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得先审审他们是怎么误入贼巢的。”
吴王渡看向周新,周新脸色有些惨淡,下马之后走路都快走不成了,怕是大腿根的肉都被磨烂了。
“虎贲前卫百户以上都过来。”
一众将官聚到了吴王渡面前,兵部右侍郎和锦衣卫指挥同知,也饶有兴趣的想看吴王渡是否真的和传言中一般运筹帷幄。
“现在一共有三个县城和鲛绡城四个大的地方。本将亲自带两个千户所去鲛绡城,三位大人,你们各率一部前往那三个县城。”
“路过附近的驿站和村落时分出一个百户所顺势拿下。拿下贼人之后立即审问出是否和别的地方有勾连,若是有,则分兵前往,其他人把犯人和落难女子押回鲛珠城。”
“若是没有,那留下足够押运的人马,其他人去追随各自的大部队。”
“记住,一定要快。进城时立马封闭城门,半数人拿人,半数人准备好去下一地。若是人手不够,就抽调附近的卫所。”
“记住了,二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无论何人只要有牵连立马先拿下。出了事,只要问心无愧那就算在本将的头上。于阁主也说了,为官避事平生耻。”
“他们怕得罪人,我可不怕。”
五百个早就等候多时的锦衣卫也得了消息出城到了吴王渡的身边,吴王渡正愁没有专业拷问的。
“你们这些人和虎贲前卫混在一起,专司拷问,记住,拷问一定要快,必要时只要不死人,随便你们用刑。”
锦衣卫倒是不怕用刑会出事,这些人可是真正的‘皇权特许,先斩后奏’,那些官员们怕是还没用刑就吓尿了。
“周新大人,你辛苦些。那些女子都交给你了,你来断案吧。她们沦落至此,她们的家人也脱不了干系。”
最辛苦的活交给了周新,光是鲛珠城就有几百人,别的就更别说了。
“大人,量力而行,别太急累坏了身子。”
“放心吧,老夫我还没老到断案都断不了,平常半月也遇不到一次案子,老夫正手痒呢。”
“事不宜迟,这就起行吧!不要怕事,只要抓到了就给我一路摸下去,哪怕是掀个底朝天我也给你们罩着,大不了我这个都指挥使不干了!”
吴王渡破罐子破摔的很有气势,可知道内情的都知道吴王渡最重也只是降职,而且没多久就又会升回去。
五千人马拿了舆图如天女散花般开始去往各地,封闭已久的鲛珠城也终于开了城门。
各地陆续响起了破门声,苦盼王师的落难女子被陆续救下,有些甚至还衣不蔽体就哭着扑到来人的身上,像极了北伐时救下的那些下柱国旧民。
而鲛绡城也比吴王渡想的更顺利,两千人围堵住街道向内拉网,赌徒和打手们被一窝端掉。
最先冲进赌场的军士刚喊了一声跪地不杀,就发现那些人早就跪倒了一大片,两百个锦衣卫一人负责一个开始审问,还没开始用刑就吐了个干净。
吴王渡突然觉得这些开赌场的都是老巴黎正白旗的,投降的是真快。
锦衣卫一开始害怕是诈降之类,继续用刑审问,可依旧是原先的说辞。
吴王渡倒是明白了,之前带的人少,而且那些水师也远没有虎贲卫看起来精锐,王师一到谁还敢反抗呢。
反正在他们心里都以为最多老板一人处斩,其他人不过是关个十年八年。
可他们不知道一旦涉及到贩卖人口,就少有不砍头的。
一场浩浩荡荡的扫黑除恶行动从北向南不断扩散,有国主的诏书在,下边人也都明白了上边的决心,开始用心起来。
从最开始的五千人马,一直加派人手,关山境内半数的锦衣卫都参与了进来,虎贲卫剩余的人马也全都加入了进来。
耗时半月,几乎关山全境都被查了个底朝天。而最后的结果也让人触目惊心。
查抄的财产赌资之类足以填平北伐的损耗,而那些落难的女子也足有九千人,除了一两千个愿意回家的,其他的都被安排到了虏地。
关山的牢狱第一次住的这么满,大半都是斩首,甚至有的地方刀斧手不够还是让卫所的军士来行刑。琇書網
刑部、大理寺、督察院联合起来审问,到最后关山城里就剩三部的长官还在,下边人都被外派了出去。
最可笑的是有些不明真相的官吏,还以为是要查贪污腐败,连带着不少狗咬狗查处了两三百个蛀虫。
下到衙役吃拿卡要,上到布政使徇私枉法。吴王渡短短半月真是看尽了世间丑恶。
明明俸禄已经不低了,一个从九品的主簿月俸都有三两,足够过上体面的生活,可这样都满足不了那群人的胃口。
七下八上的雨季来临,冲刷着各地市集斩首之后留下的血迹。
吴王渡已经回到了虏地,开始准备捕鲸,造琉璃,富民强国。
可杀手却从鲛珠城一直追到虏人王都,吴王渡甚至懒得去问是何人派来的,如今的关山想杀吴王渡的少说也有几千人,心里咒骂的更是比粪坑里的蛆虫还多。
虎贲卫的驻地也从关山城变成了虏地,吴王渡发现现在好像提什么要求,国主两人都会同意......
反而心里有些不安。
“李子涵!你给我说清楚了,你去鲛珠城那天是不是和勾栏女子做了?”
接风洗尘的宴会就在昔日王都的大厅里,气氛却充满了尴尬。
李子涵还把王元智也带在了身旁,吴王渡的身后也多了服侍用餐的欣儿。
即便吴王渡把欣儿拉着坐下,欣儿还是不住给吴王渡夹菜,剥着虾皮蟹壳,一杯杯斟着吴王渡一人享用的‘米酒’。
“嫂子,那天吧,李子涵很快就出来了,应该啥事也没有,不信你问张三甲。”
吴王渡相帮吴王渡解围,张三甲也跟着补刀。
“对啊弟妹,那天时间那么短对吧。除非是李老弟状态不好。”
“什么叫状态不好,那就跟漂亮女子在一起,时光总是短暂的。”
吴王渡都佩服自己的高情商。
“你就应该和张三甲学学,你看看人家,身在外却天天给长公主写家书,简直是一天一封啊,我带的亲兵都觉得烦。”
“一百人的亲兵啊,有一半人要么在给张三甲送信,要么就是在送信的路上。”
“那天我无意间看了一眼,那叫一个肉麻啊,我做首诗吧。”
“吾甚贱,阅全篇。回忆往昔,北伐战火连天,所伤不及眼前!轻闭眼,心已倦。”
“吴大人果然好文采,比我家李子涵强多了,他就会写点没人看的小说。”
吴王渡一首打油诗终于把李子涵从危难中解救了出来,反正夫妻没有隔夜仇,晚上交个公粮就没事了。
“晚风妹子啊,你是不知道。这次扫黑啊,还是从鲛珠城开始的,刚开始我带着人去了赌场想要探探老板的口风。”
“带的是女人吧?”
很显然洛晚风不是太想听吴王渡的经历,莫名其妙身边的女子越来越多了,多了个管家就算了,就连部下也是女子,关山一共也就这一个以女子之身统领一卫的巾帼女将。
“你这么知道?”
“我听人说你那天全身都是臭烘烘的。”
“臭烘烘的?怎么会?应该是脂粉的香味才对。”
“那得是多臭才要用这么多脂粉。”
欣儿立马就反应过来洛晚风对她的不善,低着头不再给吴王渡剥虾皮。
“先生,欣儿先下去了。”
吴王渡越发赞叹起欣儿的懂事,又觉得有些不对,欣儿不会是个传说中的绿茶婊吧,装出乖巧懂事的样子来衬托洛晚风的无理取闹。
果然,世子还算淡然,也许就没把欣儿放在心上,开始和柳权说着昔日同窗时的趣事。
洛晚风的眼神差点就喷火了,不过就算是绿茶婊,如果只对一个人绿茶,那就不是绿茶婊了,那简直是天使啊。
“吴大人,我也先下去了,这边居所刚建好。我去看看怎么样。”
长公主说了一声就拉着张三甲出去了。
“吴大人,我也先下去了,还得帮王元智妹子找个地方住。”
晓晓一人拽着两个人就走了。
哎,每次都要弄成这个样子,吴王渡的心情也有点烦躁。不过还是怨自己,非要贪心不足,也许真的该早做决定了。
“都给我坐下!”
几人都愣住了,吴王渡还是很少发火的,几人都吓了一跳,可还是坐回了原地。
“她只是个落难女子,家里就剩她一个了。晚风妹子,换了你会怎么做?我若是不带这个头,你让其他人怎么看他们?”
“只有我让她当我的管家,一直带在身旁,其他人才不会去到处非议那九千个女子。她们已经够可怜了,你还想让她们每日被人议论个不停吗?”
“我真是看错你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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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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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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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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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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