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渡刚意气风发的出了关山城就被白妙音叫了下来。
“北地寒冷风大,咱们要连续骑马数日。”
“不抹点油脂,脸上会被刮出小口子的。师弟你这么俊俏的脸可别刮坏了。”
白妙音一边用言语调戏这个师弟,一边贴近了细心的涂抹着油脂。
“好香啊。”
吴王渡暗自对比了一下,洛晚风身上的是股奶香,而白妙音身上的更像是大雪素做的熏香。
所谓的体香也不过是荷尔蒙和汗液混合在一起味道,但能发出此等香气也真是神奇。
只是吴王渡没想到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而出。
“嗯?”
“我是说这个油脂,是猪油吧,都把我闻得馋了,今晚就吃猪油拌饭吧。”
白妙音又给吴王渡穿上了一身蓑衣和斗笠。
吴王渡和大部分女子口中的男子一样不注意细节。
他没想过这蓑衣为何如此合身,而且无论是白妙音给自己脸上抹油脂还是亲手给自己穿蓑衣。
自己都是任由摆布,没有接过来自己穿戴。
斗笠遮掩住了雪,也遮挡住了白妙音的白发。ωωω.χΙυΜЬ.Cǒm
吴王渡这才注意到,先前白妙音细软有光泽的白发在雪中甚是应景。
吴王渡突然没征兆的笑了起来,而白妙音正在给她师弟系蓑衣前的带子。
四目相对,吴王渡迅速把脸别了过去。
“师弟,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你看那白兔的马鬃和你的头发好像啊哈哈。”
白妙音使劲一勒,吴王渡险些闭过气去。
“刚才你还对你那晚风妹子恋恋不舍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额,嗯,这。”
白妙音没听吴王渡解释,骑着骏马离去,白妙音的马通体乌黑,四蹄雪白。
像极了书中的乌云踏雪,在遍地积雪中奔驰好似腾云驾雾。
“师姐,你家里几口人啊?我要不要带些礼物啊?”
“我是独女,家中只有娘亲。”
白妙音面色如常,仿佛这么悲惨的不是自己。
吴王渡小心翼翼的问
“那令尊呢?”
“家父在我幼时就被奸人所害,我记事晚。从记事起,就只有娘亲。”
“是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那马琪!早晚有一天,我要用苗刀一刀刀剐了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妙音的碧瞳前所未有的旺盛,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要么烧光自己,要么点亮这个世间。
“马琪又是谁?师姐告诉我,将来有机会我同你一起。”
“马琪你都不知道吗?也对,又有几人关注我们苗羌那种蛮荒之地呢?”
“师姐,你这话就伤人了。关山国不也被中州诸国叫做胡虏之地吗?我是真的不怎么了解这些。”
“好吧,反正沿途五千里,要骑马十日才到。我给你好好讲讲。”
“中州啊,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是刘姓皇室在统御,有人说已绵延四五千年。”
“但百年前胡人入寇的那场大乱焚毁了帝都,把千年的传承踩在了马蹄下。”
“中州各地十室九空,胡人烧杀抢掠,将我们当做猪狗般践踏。”
“战火从最北的上柱国烧到了我们苗羌。”
“其实我们苗羌与你们中州本是一脉相传,只是生活习性不同罢了。”
“他们将胡人当做一等人,每十户分一胡人做屯长。”
“可堂堂中州五千年,怎容你作践。”
“从我苗羌燃起的第一把火开始,短短两年,胡人就被赶回了胡地。”
“可攻入胡地的时候啊,中州皇室怕各镇诸侯趁机壮大危及统治。尤其害怕我苗羌,因为苗羌就在帝都南方,轻骑两天就能抵达帝都城下。”
“他们把各镇诸侯的进军路线告知了胡人。”
“联军大败,几十万联军,只有三万逃回了关内。”
“皇室召集百万民夫依靠崇山峻岭,在上柱国北方修起了一道西起西海,东至北海的关隘。”
“胡人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入寇中州。”
“可我苗羌呢?我们苗羌虽一直被你们视为异族,但从未背反过!”
“反倒是中州皇室派来的官吏贪狠如狼,如果我们真想背反,我们把胡人赶出苗羌之地就应停下积蓄力量。”
“可不知多少儿郎背井离乡一直打到胡地,就这样还要被猜忌!”
“也就是那一次,我们苗羌流传出一首诗。”
“生男埋没随百草,生女犹得嫁比邻。至今苗羌一直是女子多于男子,有些男婴生下来就会被扔进水沟。”
“这倒是和你们刚好相反。”
“下柱国精锐尽丧,被虏人从海边一直打到灭国。扶风氏本依附于中州也背反,不知道抓走了多少奴隶。”
“一直到二十年前,你们的洛国主横空出世才将下柱国旧民从噩梦中解救了出来。”
“白玲国也因为君侯亲征胡人战死沙场,内乱之中白玲国主手握大权,一手缔造了女子当政的白玲国。”
“东边为中州防备蛮夷的漠国也分为漠北国、漠南国。”
“西边为皇室守护海岸的天翁国,其实百年前更大,如今只是一半的领土。”
“那一半如今被中州皇室直接管辖。”
北苗距关山遥遥五千里,四人一路几乎是不停歇的赶路。
很多话吴王渡都没有听清,飘散在风里,只有那眼底的恨意被吴王渡捕捉到。
夜晚住在关山国的驿馆里,有朝歌云梦的百户官腰牌倒也方便。
至少不用担心马匹被人盗走,还有带暖炉的屋子可以歇脚。
夜晚吴王渡仿佛听到有人在门口轻声叹息。
“师姐,我知道你在等我说出那句话,但我真的不想再欠下还不起的债。”
“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而此时的关山城也并不太平,三方势力的无数密令传出,却只因一人出了城。
关山别苑,年迈的国主不住的咳嗽,几月前奔袭乞颜部的那场大战让这位国主受了风寒,至今还未彻底痊愈。
于瑞芝看上去比国主年轻的多,却是和国主同岁。
“老洛啊,注意身体。你我的梦想还未实现,你我约好了要把火种洒遍中州大地。”
“别说了,道理我又不是不知道。但我若不亲征,将士们必不会舍生忘死。”
“是啊,你就是一杆大旗啊。只要你不倒,总会有勇士拿起家传宝刀追随在你的马后。”
“你看那个孩子如何?假途灭虢。这个世界可没有此等计策,还用了当年马腾的招数。”
“嗯,那孩子不错。将来也许能成为和你一样的人,但他在藏拙,他从未干出过出格的事,他很怕你。”
“我打算,将来让他扛起这杆大旗,无论他愿不愿意,我不相信,我死了,火种就会灭。”
于瑞芝吃了一惊,
“那你自己的儿子呢?你要把大位传给外人?你疯了?”
“哈哈哈,老于,你我二人将这里的士族门阀踩在了脚下。再无世袭贵族,人人生而平等。”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如此不堪?你以为我是变成恶龙的屠龙少年吗?”
“你以为你在内阁逐渐总领大权,我为什么从不干涉也不猜忌?因为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传位给自己儿子。”
“二十年来,这是我最高兴的一天!将酒来!”
内侍看了看国主,不知道该不该听这个凌云阁大学士的吩咐。
“去啊,于阁老是我兄弟!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内侍连忙退了出去,再来时端着满盘的酒壶。
国主两人就着银壶喝了起来,有种梁山好汉的豪迈。
“你也跟了我多年了,从起兵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也曾是个军中悍将,怎么到了今日唯唯诺诺的像个女子!”
内侍不敢吭声,跪地连称死罪。
“我说了多少次!不许跪!你是个男儿,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我同是一个脑袋,两个臂膀,又是同岁,为何跪我!”
“老洛,你看你又发这么大的火。好了,你下去吧。”
内侍跪着爬出了寝宫。
“老洛,此等事,非一日可成。再说,至少如今,整个关山国,也只会对你下跪。”
“不是因为你是君王,而是因为你是他们的希望。你在他们眼里就是神,他们跪的不是你,是神明。”
“还是你老于有远见啊,没有让我急于攻伐天下,而是静等这些少年成长起来。”
“说真的,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我都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你我,只需一颗火星就能让这些少年郎燃遍整个中州。”
于瑞芝喝了两口酒就恋恋不舍的停了下来,看着对坐的洛国主也放下了酒杯,两人相视一笑。
“罢了,待你我功成身退之时,再痛饮这胜利之酒,我先去处理公文了。”
于瑞芝退了出去,那神采奕奕的步伐让洛国主艳羡不已。
寝宫的门从外关上,寝宫里又变得冷清,劲风的呼嚎听起来如同金铁碰撞的战场。
一个黑影从房梁上下来,恭敬地站在国主面前。
“国主,吴王渡今日夜间在驿馆落脚,随行女子叫白妙音是北苗人,家中颇有势力。”
“嗯,令锦衣卫沿途秘密护送,北苗分部全力配合,最好在北苗生起一些事端,但不要露出马脚。再派一队飞龙骑暗中保护,露面的话就假装成那小子派的人。”
而国主嘴里的那小子全然不知被盖上了个黑锅,还在逗自家妹子。
眯眼的兔子被算计着,驱赶着,终于踏上了人生的第一个战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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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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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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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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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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