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姜陵经受了将近百息的灌顶,不过珠玉在前,《将进酒》可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天下知”诗作,众人还想围绕着这首诗多讨论一会,逐字逐句的推敲文意的。
可姜陵似乎并没有想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待异象风平浪静后,稍作休整数息,便再度提笔沾墨,欲要作写。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人们探头望去,心底不禁有些疑惑,姜陵这是打算写什么?
因为光看题目,这首作品的内容似乎和《将进酒》风马牛不相及,让许多猜测姜陵会延续上一首诗的意境,乘胜追击的读书人落了空。
众目睽睽之下,姜陵写下。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看到这两句,人们的脸色几乎都没有变化。
王元植看向姜陵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充满了轻蔑嘲讽的意味。
围观的读书人极多,几乎是看着姜陵写下一个字,便往外传出一个字。
所以皇城之内,有酒楼聚满了客人,在同步翻译着姜陵的作品。
八月秋深,狂风吼叫,卷走了我屋顶上好几层茅草。
茅草乱飞,渡过浣花溪,散落在对岸江边,其中飞得高的茅草缠绕在高高的树梢上,飞得低的则飘飘洒洒沉落到低洼的水塘里。
原本无数人还沉浸在《将进酒》唤出的异象里,看到这两句,顿时如同浑身火热的时候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人们面面相觑,相视无言,因为这一段太平凡了,几乎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唯一可以拿出来夸耀的,似乎也就只有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仿佛跃然纸上的画面感。
但这对于一代文君来说,不是理所应当,本就该具有的功底吗?
“泛泛而谈,后继无力。”有人冷笑着说,那是沈家的子弟,虽然惹得一众姜陵拥趸愤怒,却无人敢直接撕破脸皮,因为今日之后,楚国可能就要更名换姓。
“我说也是,《将进酒》可能已经耗尽文君精力,已经不必再期待接下来的作品了。”有人接茬,乃是慕容家的子弟,与沈家同盟。
他们还想要冷嘲热讽几句。
这时,人群却突然躁动起来,有人惊呼:“下一句出来了,下一句出来了!”
“快誊抄,快誊抄!”
有人急不可耐,连声催促那位场上书法境界最高的读书人动笔。
众人完全无视了两位公子哥,这种姿态,让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很快,从太清广场传来的句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只是这内容……
众人的神情变得古怪万分,不约而同地望向两人。
看到这一幕,两人的心底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推开挡在面前的食客,冲到书桌前。
这不看也就罢了,看了之后,顿时被气得两眼一抹黑,怒火攻心。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其中,出自沈家的那位公子当场就气得浑身颤抖了,指着天赤红着脸,颤抖手指:“姜陵……姜陵!”
可恨,可杀!
姜陵竟然把他们在作品中比作是“欺软怕硬的无知儿童”!
可想而知,这首诗一旦完成,必然会成为第二个《泊秦淮》,永久的成为扎在曾在这个时期针对过姜陵的所有人血肉中的刺!
这一刻,楚国各地,纷纷传来读书人们拍手叫好的声音。
“文君写得真好!什么狗屁王家、沈家……乱七八糟的,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恶童罢了!”
“是啊,什么狗屁圣裁?我看纯粹就是不要脸!他们怎么不在姜陵去远古天庭的时候圣裁他呢?真是小刀割屁股——开了眼了!”
“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哈哈哈,我真的笑死了,这可不就是在描写急不可耐的王家、庄家吗?连人族功臣的财产都要吞并,无耻至极!”
……
太清广场上。
无论是王家还是沈肃、庄端等,此刻的神情都难看到了极致。
沈肃已经算定力不错了,毕竟有《泊秦淮》在先,早就经受过了类似的冲击。
可问题是姜陵这可是当面作写的,无异于现在指着他们的鼻子骂,扇他们的耳光。
所以即便是沈肃的神情都阴沉了下来,更别说其他人了,通体发麻,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杀了姜陵。
文名是读书人的第二性命,姜陵此举,无异于当众斩掉他们的一命,注定要遗臭万年!
王元植气得发抖,然而这时候,王铭鹤却是摁住了他,缓缓摇了摇头,传音道:“无须在意,这场大劫之后,天知道能有多少人活下来?”
听到这话,王元植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是啊,朝不保夕,还要那文名有何用?
写罢,随便你写,只要能够得到你身上的宝藏,活过这一纪元,骂几句又怎样?
姜陵犹自写下。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姜陵自然是没有儿子的,不过解诗一般都要配合诗人当时的情况和语境来分析。
毕竟王家、庄家他们也不是真正的“南村群童”。ωωω.χΙυΜЬ.Cǒm
所以,众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姜陵的一段幻想。
“俄顷风定云墨色……好,从这一句开始,文君终于崭露锋芒,而最后一句,又完美的展现出,那场大战之后,文君在夜里翻来覆去,忧国忧民,长夜沾湿,无法入眠的心情。”
“此作,定可贯州!”
酒楼里爆发议论,不过虽然情绪相比之前高涨,但还是远远比不上《将进酒》的时候的激动万分。
终于,最后一句传来。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轰隆!
在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人们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裂开的天空,此刻便又开裂了。
一口篆刻着万里江山的黑鼎,在雷霆风暴中携着浩荡磅礴的国运之力从天而降。
这一刻,楚国皇城所有人都呆住了。
又来了……又来了……
文成天下知,又是文成天下知!
才刚过去多久?姜陵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又唤出了一件人族重器,与天道共鸣,震荡族运。
而这一次的……
“是大夏九鼎!”芈凰失声惊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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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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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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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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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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