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为父亲的缘故,一家子在这都城中好歹还有一处带墙的破旧小院。
我都怀疑没有修为的我,将会和那些路边的乞丐一样冻死在夜里。
我至今都忘不了那天的场景。
天才蒙蒙亮,作为长子的我就不得不和母亲一起提着扫帚出屋,打扫院子与大门。
我一边扫,一边思考着修为因何而停滞。
没想到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咔擦咔擦”的声音……
我听出那是车轮碾过积雪发出来的声响,可这附近的人家都和我们一样,好也好的有限,谁能认识家里开得起马车的人?
真相很快就大白了。
屋外响起了母亲难以置信的惊泣声,我扔下扫帚就往外跑,旋即便看到了三个身着黑色官服的男人。
他们的脸挂着一层浅浅的白霜,肌肉像是被冻僵了,眼神麻木漠然。
为首的男人一个抬手,身后的手下顿时动作利索地将一具早已干硬的尸体放在了我们家门前。
那是父亲的脸,即便已经一年没有看见,我也不可能忘记。
男人随手将一个装着钱的布包扔在母亲脚下的积雪里,临走前,只留下了淡淡的一句。
“三天后,我会再来。”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只是望着父亲的尸体有些许感慨。
啊,这么快就死了,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坚持坚持,至少等我找到恢复修复的办法呢?
街坊邻居一片死寂,耳边只有风雪的声音,好像连报时的公鸡的嘴巴都被捂了起来。
他们看似还在睡,但我知道他们醒着。
过不了几天,母亲“寡妇”的身份还有我们一家“没有爸爸”的信息就会像乘着翅膀般,飞向街道的每一处角落。
哭红眼睛的母亲让我帮忙,一人一边,抬起担架将父亲带进了屋子。
我盯着父亲没有血色的脸,实在是哭不出来。
毕竟无论怎么说,他都算不上是一位合格的父亲。
物质与陪伴,他都没有给予我们。
每次回来,也只是躺在炕上喝得酩酊大醉,醒着的时候则会带着所剩无几的钱流连赌场……
我没跟他说过几次话,然而他那贫瘠的智慧,却一厢情愿的认为孩子大了自然就会跟父亲熟。
母亲哭了一个早上,弟弟妹妹不敢出屋,于是只能我来做饭。
等到了晚上,母亲才主动提起今天那个男人所说的话。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父亲做的工作是世袭的,家里每一代都需要有一个人向朝廷效力。
如今父亲死了,我们家就需要有新的人去顶替他的工作。
唯有这样,我们一家才能继续在这冰天雪地,吃人不吐骨头的都城里挣扎求存。
感受着母亲惭愧,但又隐含期盼的眼光。
我扫了一眼弟弟妹妹,一个七岁,一个五岁。
虽然弟弟的体型相比于同龄人要健硕一点,但若真让他去为朝廷工作,或许要不了多久,我还是得出手。
正好,待在这个家中,我始终想不出恢复修为的办法。
或许主动生变,引来外力,去到一个新的环境,我反而能够找到问题的答案。
所以我很干脆的就答应了下来。
母亲一开始的表情瞒不了我,她很高兴,但很快就转变成了愧疚。
那两天我吃到了从未品尝过的鸡腿,弟弟妹妹只能满脸艳羡地看着,嫉妒得发怒,弟弟说要代替我去朝廷,然后被母亲一个耳光扇肿了脸。wWW.ΧìǔΜЬ.CǒΜ
离别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那个僵尸脸男人又出现在了我们家门口。
当他看见背着行李的人是我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又给了母亲一个装满铜钱的布袋,旋即领着我走了。
坐在不知目的地的马车上,我的心情既忐忑又兴奋。
我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毕竟寻常的挑战又怎么可能激发得了我体内的热血?
果然还是得老子文界啊!
连生死都能够逆转,在这个世界,我才能够肆无忌惮的大展宏图!
我沉浸在自己幻象构造出来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突然马车停了。
突如其来的颠簸打断了我的思考,我看了一眼身旁闭目凝神的男人,知道没有人喜欢擅作主张的小孩,于是乖巧地问:“先生,我们这是在哪?”
男人果然睁开眼皮看了我一眼,虽说很快就闭上了,但他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皇宫。”
皇宫?
竟然进宫了?
我并没有太惊讶,毕竟我早就知道父亲是为朝廷工作,心里对去向早有猜测。
可不知道为什么,伴随着马车逐渐驶向僻静无声的角落的时候,我的心底却陡然升起了一种极端不详的预感。
这种不祥的预感,在看到视线的尽头,有一座阴暗的宫殿的时候直接达到了顶点。
我控制不住自己,脸色煞白,趁着男人闭目养神,放松警惕的时刻,便咬着牙跳下了车。
虽说马车的速度不快,但当时的我却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九岁男孩,所以身体顿时像是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一般,骨头都要散架了,然而我的脑子里却依然有一道念头在提醒我。
跑!快跑!
跑的越远越好!
于是我强忍疼痛,直起身子就想要跑。
然而如此粗糙的计划,从在脑海中生出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胜利的希望。
一团黑色的阴影覆盖了我面前的大地,男人冰冷的手提起了我的后颈,像是抓猫一样将我一路提到了不远处的宫殿里。
那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小房间,刚一进门,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呛鼻的酒味。
我放眼看去,房间里一排都是白花花被扒去了裤子,捆绑在床上的男孩,有神志不清的,也有神志清醒的,脸上皆是挂着惊恐骇然的哭痕。
那一刻,我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发了疯似的想要挣扎,想尽办法动用身体的力量。
结果是显然的,所有的尝试,都是无济于事。
弱小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粗暴地撬开我的嘴,配合一个老太监将刺激诡异的药水灌进肚子里。
没过一会,我就感觉到全身各处都开始发冷,失去力气。
“先弄这小子,切干净点,他很会装,险些将我都给骗了。”男人冷冷地说,将我绑在了一张冰凉刺骨的大床上。
我的意识开始昏沉,身体虚弱至极,断片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就是那个老太监握着一把羊皮柄小刀,面无表情地朝我走了过来。
“放心吧,我做这事几十年来,就没有人能在我的手下焕发第二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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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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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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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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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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