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姜陵好像根本就没有顾虑的样子,直截了当的对梁羽进行了痛斥。
顺理成章的,姜陵借着民众的激愤,堂而皇之的宣传了孟子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以非常坚定的态度,肯定了百姓在国家的地位。
此时的百姓情绪虽然高涨,但却并不敢在这一点上出言附和。
说到底,还是强权之下,百姓连“说话”的权利都不敢使用。
因为这一观点的原因,姜陵不知被冠上了多少顶“礼崩乐坏”,“藐视君权”的帽子。
讲学戛然而止。
不只是骆怀毅,身旁无数的民众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愤懑之色,怎么这就结束了?明明还没讲完!
可一抬头,才发现原来早已日暮。
搭建起来的棚子以及彻底沉浸其中的心神,以至于让他们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人们依依不舍地对着姜陵行了一礼,骆怀毅也在其中。
直到站起准备离开,骆怀毅的脑海中也仍然盘旋着姜陵在课堂上吐露出的字句与思想。
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可以说每一句,都足以令骆怀毅苦苦思索,深得其味。
骆怀毅的脑海中甚至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种念头……
修什么仙道啊?既然文道同样也能直通四象,媲美化神,那自己不如修炼文道算了,这里面所蕴含的大知识太令人迷醉了……
下一秒,骆怀毅便猛然惊醒。
“毒……文道此乃大毒!”
骆怀毅忍不住脱口而出,惊怒交加。
不过只是听了一堂课而已,自己的心里竟然就生出了放弃仙道的想法。
这不是毒,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毒?!
“先生何出此言?”
一道春风和煦的声音突然在骆怀毅的耳边响起。
骆怀毅猛然抬头,顿时看到了那一张丰神俊朗的脸。
姜陵站在矮台之上,微笑着看着他。
在人家的地盘,说人家的学说是“毒”。
这下,即便骆怀毅自忖实力,再不济也能逃跑,也要珍惜家人性命。
于是骆怀毅不得不硬着头皮拱手说道:“黎先生莫怪,只是在下想到了一些陈国之事,所以才情不自禁,说错了话。”
姜陵微微一笑:“骆将军于年龄,是我先,于辈分,是我长,为何自称‘在下’?”
骆怀毅听闻这话,衣服下的汗毛都炸立了,惊魂未定地看着姜陵。
我明明用上了父亲遗留下来的敛息法宝,为什么他还是能够看穿我的身份?
骆怀毅的一切心理活动,好像都被姜陵看穿了。
“讲学之时,骆先生曾有一瞬对我起了杀心,杀意可就不是寻常法宝能够遮掩的了。”姜陵笑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话一出,骆怀毅顿时看见一道道身影豁然站了起来,眼中饱含杀意的看向了自己。
其中以一个黑衣男孩的杀意最盛,明明上课的时候是一个乖巧地站在一边捧书写字的男孩。
此时此刻,自己竟然从对方的身上感知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一个七八岁的元婴境强者?!
骆怀毅脸色大变,开始后悔自己来到这里的行为。
显然,在与姜陵成功汇合之后,黑胖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地一举打破了这个世界降下的桎梏,晋升恢复到了种道境。
如果说之前只有姜陵一人的时候,骆怀毅还有一点自信,打不过还能跑。Χiυmъ.cοΜ
如今加上了黑胖之后,骆怀毅的心底就彻底没底了,如坠冰窟般,遍体生寒。
就在气氛一点一点紧张,骆怀毅心乱如麻的时候。
“黑胖,不准吓人。”
姜陵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让那名男孩嘴角一撇,收回了气势。
“骆将军,寒舍简陋,可愿与我同饮?”姜陵抬头望向骆怀毅,笑容如春风拂面,令人不自觉地就降下了防备。
…………
清静幽美的竹林里,一间庭院倚靠着一条潺潺的溪流,能够听见非常清晰的流水声。
叮叮咚咚,看似随处可见的自然风光,实际上最容易令人心定神宁。
骆怀毅坐在茶桌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的姜陵,门边站着一位眉眼温柔,姿态像是侍女一般的女人。
根据其身上的气息,骆怀毅不难判断出,她便是跟随在姜陵身边,那第一位拥有了文道修为的奇女子。
面对这样的人物,骆怀毅忍不住看了她几眼,心中难以置信的是,好像在哪见过对方一般,格外的亲和与熟悉。
这种感觉就跟他第一次见到姜陵一般。
难道这是文道的特异之处?
在主人面前久看一位侍女是不礼貌的,所以即便感到熟悉,骆怀毅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眼睛。
但更古怪的风景,还是门边两个男孩之间的大眼瞪小眼。
只见姜陵才举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放下,那个皮肤黝黑一点的孩子就猛地冲了上去。
然而他再快能有元婴境快吗?
另一个孩子云淡风轻就出现在了桌旁,抬起茶壶,倒上茶液。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做完了还不忘转身给对方一个挑衅的眼神。
那个小男孩眼睛登时就红了,龇牙咧嘴就要与对方拼命。
“咳。”
姜陵咳嗽一声,堇色顿时明白意思,于是一手一个,提起两人的后领子就面无表情地带了出去。
目睹全程的骆怀毅,直到这一幕结束,还仍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两个小孩也不知道最近是什么情况,老师喜欢争锋相对,让将军见笑了。”姜陵笑道。
“小孩嘛……”骆怀毅膝下也有子嗣承欢,自然也是理解的。
他转而问道:“我想黎先生见我,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陈国虽然也是诸雄国的一员,但却并非是燕国那种只有一位元婴境强者的国家能够媲美的。
这一点从双方拥有的城池便能看出。
正因如此,所以骆怀毅在单独面对姜陵的时候,才能依然保持单刀直入的说话风格。
姜陵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而是问了一句,“骆将军以为,吾这么大费周章,跋山涉水地宣扬文道,目的为何?”
骆怀毅没想到姜陵竟然还直截了当的挑明话题,瞳眸微缩,情不自禁深深地看了姜陵一眼。
“听了黎先生一节课,虽然为时尚短,但以某微末见识,认为先生既不图财富,也不图权利。”
人生在世,大多人穷其一生所追逐的,说来说去,终归还是绕不过去那几样东西。
姜陵笑道:“是啊,大家都说我是圣人,可我哪配得上呢?我也只是一位逐名之徒。”
可这么干脆利落的承认,更加让骆怀毅摸不着头脑了,于是不得不又问了一遍刚开始的问题,“黎先生见我,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吧?”
姜陵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收回,平静的眼神下,开始流露出凝重与严肃之色。
“骆将军,现如今的骆府,宛如一座摇摇欲坠的大楼,旦夕之间便有可能毁灭,为何你还能如此平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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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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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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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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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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