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陵从休息的客栈中走出,上了马车。
科举是天星大陆一等一的大事,放榜作为科举结果的公布,自然也是万众瞩目。
在今天这个大日子,即便家中没有考生,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百姓也会跟着凑热闹去看榜单。
更别说今年安阳府还多了一位要文压一州的考生姜陵,无数人的心底都忍不住好奇姜陵到底能不能走出这文压一州的第一步,文压一府。
每个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所以不出意外的,通往府文院的路又被黑压压的人群给堵了个水泄不通,此时别说是宽大的马车了,就算是个半人高的小屁孩,恐怕也挤不进去。
出于无奈,姜陵只能弃马车步行。
而他刚从马车中走出,不到两秒便被人叫破了姓名。
“姜陵!”
“无名先生!”
姜陵面不改色,实际上在这个年代,哪有这么多人记得自己的样貌。
之所以被一眼认出来,原因还是得归结在他牵着的这头小牛羔子身上。
黑胖不情不愿的领头走着,前方的人群只要看到了它,都会自发的让出一条道路,可以说是开路利器了。
姜陵瞅它这副幽怨的样子,没好气地拍了拍它的脑袋,说道:“走两步会死啊?都胖成啥样了。”
近些日子里,黑胖不仅伙食被腰斩,晚上还多了一份陪主人散步的工作,本就怨怼,听到这话,情绪就跟爆发了一样,骂骂咧咧叫个不停。
一时之间,拥挤的人潮中,牛哞的声音此起彼伏,声声不息。
“看,是姜陵!也不知道他今年考得怎么样,听说今年府试自作诗的题目是五岳,难度并不高,于他而言,恐怕至少诗赋甲等是板上钉钉的了。”
“这位文兄说得对,诗赋甲等我们安阳府是找不出能与无名先生争锋的人了,但无论是铭圣的善恶之论,还是经义的‘学而时习之’,我想他这个刚成为三之境三个月的人,经验都不算高。”
“听说宋开诚出来之后,将自己的经义复写了一遍,看过的每一个人都赞不绝口,说有‘甲等风姿’。”
“啊?那这样姜陵岂不是更没希望了?”
“切!你到底是不是咱们豫州的人?姜陵这种忘本负义的小人,没希望才好呢!难道你真盼望着他文压一州成功?告诉天下人我们豫州读书人不行?”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可没这意思……”
人们议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绝对不小。
至少以姜陵这天子才生的实力,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的。
不过姜陵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犹自牵着黑牛往文院门口的方向走去。
无论是读书人还是普通人,当看到这一人一牛的组合时,都会自发地让出一条道路。所以不到一会,姜陵便来到了文院的门口,这里人山人海,声势甚至比昨天更盛。
姜陵放眼扫去,人们的神情复杂各异,有忐忑、有兴奋、有自信、有紧张……
毕竟是关乎于自己后半生命运的转折路口,人们不放在心上才怪了。
只是在场三万多的考生中,却注定只有三百多人能够得愿以偿,竞争不可不谓残酷,到时候想必定然又是哀鸿一片,无数学子失望甚至绝望的回到家中。
就在这时,文院的正门忽然传出一声异响,引得无数学子猛地转头看去,一颗心止不住的砰砰直跳。
果然,没过一会,正门的中间便裂开了一道缝隙,仿佛有光芒从中流泻而出般,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多名身穿黑色官服的差役从中走出,领头四人气质出众,显然便是负责今年安阳府府试的四位考官。
众人连忙让出了一条通往告示处的通道。
为首的徐玉山负手而立,面色肃然,目光似是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随后才朝一旁的差役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放榜了。
看着这位素未蒙面的考官,姜陵的心中有些疑惑,怎么感觉他的目光刚刚在我身上多停了一会?
姜陵自然不可能将这份疑惑宣之于口,不然的话少不了被人腹诽自恋。
数名差役联手合力,不到片刻,那张金色的榜单终于在众人的面前展露而出。
当那一个个名字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仅仅只是一刹那的功夫,无数道炽热的目光顿时聚焦那榜单最上面的位置。
而在那上面的名字,只有两个字
——姜陵!
看到廪生之位是姜陵后,广场上顿时引起了一阵哗然,说是惊涛骇浪都不夸张。
尤其是当众人注意到,姜陵的四门成绩都是甲等的时候,更是将这种情绪直接推上了最高潮。
“做到了……姜陵竟然真的做到了!四门甲等!加上他县试的三门甲等,姜七甲!!!”
“文压一府!姜陵文压了一府之地!”
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锅,无数道声音冲天而起,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此时,有眼尖的人发现了榜单的异样,兴奋得就好像找到了一座宝山般,当即便迫不及待地尖声大叫。
“你们快看!姜陵铭圣甲等的字是金色的,是不是打错了?”
被他一提醒,众人顿时发现了这一点,一时之间,广场上议论纷纷,人们虽然心底觉得科举之事不可能出错,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幻想。
万一呢?
可很快就有人声音冰冷的击碎了质疑。
宋开诚望着最先开口那人,冷笑着讥讽道:“夏虫怎敢语冰?看清楚了,那是圣封甲等的意思,姜陵的铭圣一科,乃是圣人亲自批阅的试卷!”
话音落下,广场上先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人们面面相觑,皆是能够看到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之色。
有位文学家说过这样一句话,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广场上的人是不会突然死去的,所以自然就只剩下爆发这一个选项了。
铺天盖地的议论声冲天而起,有的人甚至激动的蹦了起来。xiumb.com
多少年豫州没出现过圣封甲等了?多少年楚国没有出现过圣封甲等了?
上一次圣封甲等,还是沈无极在皇城州试的时候吧?
人们兴奋,有人激动,也有人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般,除了一开始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外,之后便再也没笑过。
因为姜陵的文印中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
太虚谷……开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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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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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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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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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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