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空旷僻静的院子里。
少女看着面前两道挡在自己房门口面无表情的壮汉,气得牙关紧咬。
他们的脚下尽是爆碎的碗杯碎片,但无论少女多么愤怒的宣泄,对方的神情始终如常。
而到了饭点,一模一样的碗杯,又将重新从门外送入房内。
少女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
她居然被软禁了!
“你们到底是谁?我告诉你们,我身后有人!你们要是再不把我放走,保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少女指着其中一名壮汉的鼻子怒骂,眉宇间盛气凌人,俨然没有惧色。
很难想象这么一位少女竟然会是一位世家公子的情妇。
关键她此时此刻穿的只不过是一件粗布麻衫,全身上下唯一的一件饰品,也只不过是一根生锈的发簪。
而且少女并不倾城绝艳,也没有一张出尘清丽的脸。
这话要是放在外面,恐怕会被人嗤之以鼻。
但是少女说出来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因为她知道这是真的。
席家的大公子席越彬深深地爱着他,并且不止一次的在她耳边说要娶她为正妻。
壮汉冷冷地看着那根顶在自己鼻尖的手指。
这样的情形,在这短短的一天内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少女不止一次地想要扇这些跟木头一样不给反应的男人,可对方的长相又实在凶神恶煞。
所以她的手举起了又放下,终究还是不敢。
“算我求你们了好吗?能不能放我走?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少女苦思冥想,实在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让他们绑架的。
然而面对少女的哀求,两名壮汉始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如同两尊没有感情的门神,他们从不与少女交流,只将她软禁在这里。
“又是这样。”少女放弃了,坐回了床边。
她情不自禁地开始回想自己与心上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席郎真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当初就是他在路边将我从那凶徒的手中救下。”
一想起两人的初识,少女的脸上就会挂起甜蜜的笑容。
可很快,她就陷入了自怨自艾。
“我已经失去了清白之身,可他却一点也不嫌弃。不仅为我打抱不平,将那凶徒流放凉州,而且还顶着家族的压力与我相见……”
少女的脸上滴落晶莹的泪水。
显然,她就是当初那件事情的受害者,娄娥。
“我是不是该跟他断开这段关系?席郎的小妾好凶,上次我不过留他多说了一会话,第二天他的身上便多了几道抓痕……”
“可我舍不得啊!我爱他!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爱席郎了!”
娄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两个大汉中,有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接收到了来自席越彬的命令。
杀!
壮汉对着另一人投去眼神,对方立刻了明心意。
咔嚓。
两人同时迈步向前,沉重的脚步将地上的碎片碾得更加细碎。
这一异响惊醒了娄娥,她豁然抬头,发现两个壮汉竟是如同两座肉山般,遮蔽了窗外的阳光,面无表情地朝她走来。
“你们想干什么?别碰我!别碰我!”娄娥失声惊叫,娇弱的身躯不停地往墙角的方向缩去。
只是空间有限,当娄娥的后背碰触到冰凉的墙面,她的脸色顿时化为一片煞白,绝望之色从眼底深处涌现。
冰冷的空气、漆黑的夜晚、沉重的喘息……
那一天发生过的画面,控制不住地从娄娥的脑海深处接连浮现。
席郎……席郎你在哪?
娄娥香肩颤抖,看着两人朝他不断逼近,惊魂失色。
“你不会在等越彬少爷吧?”
左边的男人忽然开口,话音如同闪电般击中娄娥。
娄娥身躯一颤,抬头的同时,眼底有震惊之色浮现。
“你……你怎么会认识他?”娄娥先是感到不可思议,随后仿佛化为了一只厉鬼,尖声大叫:“你难道是想要用我来要挟席郎?不!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娄娥跟疯了一样,冲上前张牙舞爪地要与对方拼命。
可她却忘记了双方之间的差距。
男人只是一个探手,便轻而易举地掐住了娄娥雪白的脖颈,如同抓鸡般将她从地上缓缓提起。
他看着面前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想要扒开自己手臂的女人。
男人的眼中油然生出轻蔑之色,他讥笑道:“用你来要挟少爷?别说笑了。事到如今,既然你都快死了,那我就让你当个明白鬼。”
“我们两人,就是少爷派来杀你的!”
男人的话如同寒冷冬夜里的疾风骤雨,狠狠地拍在了她的脸上。
娄娥猛然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一片。
“不……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是席郎的人!席郎是不会伤害我的!”
“不会伤害你?娄娥,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也不好好想想,身上到底有哪点能被少爷看上的,就凭你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吗?还是你这张枯瘦的脸?”
这一刻,娄娥如遭雷击。
像是信仰的教堂突然崩塌,娄娥连身体都在颤抖,眼泪直接沿着眼角流下。
是啊……
席越彬,到底爱自己什么?
右侧的男人见状,忽然皱起了眉头,面露不耐:“玩够了吗?快点处理了。”
“行吧。”
男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手上的力气缓缓加重,娄娥顿时感觉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
此时的娄娥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拼命地想要在屠夫的手中挣扎,但却无济于事。
吸入口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只有心跳,唯有心跳,跳得越来越快,如同一面被用力敲擂的战鼓一般,咚咚作响。
要死了吗?
记忆如潮水般止不住地从脑海闪现而过,娄娥不甘就此死去,可却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的意识逐渐走入混沌,无能为力。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一生这么苦?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件事,却还要死于痛苦之中?
天旋地转的黑暗中,娄娥能做的好像只剩下了哭泣。
但就在这时。
她寂静的世界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该怎么形容这道声音的冷呢?
娄娥感觉那一刻自己仿佛连灵魂都被冻住了。
可在人之将死的时候,谁又能知道,这么一道声音,能给人带来多大的振奋?
“……长剑奋无前。”
当娄娥回过神的时候,只听清楚了最后的一句话。
旋即,一道寒芒,如同黑夜里陡然绽放的死亡之花,瞬间照亮了娄娥眼前的世界。
两个壮汉就站在他身前不到半米处,其中一个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两人的脸上都是冰冷的漠然之色。
唰唰!!
两名壮汉的脖颈间先是浮现出一抹血线,下一秒,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顶着两人的头颅直接撞到了天花板,滚到了角落。
娄娥瘫倒在了地上,脖子就跟遭受到了重击一般,剧痛无比。
可她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娄娥骇然望向门外。
在那里,一道青衣身影推门而入。
绝美的少女就像是没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般,瞳眸古井无波,只是抬头看向了她。wWW.ΧìǔΜЬ.CǒΜ
“跟我走。”
“去……去哪?”娄娥颤抖着声音,如同受惊的猫。
“去你该去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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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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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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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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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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