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父误入那村子的时候,被村民视为贵客,热情款待,但却不敢询问他们的样貌原因,生怕触及伤口。”
“直到两日后要离去了,他们才主动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并将医方交给我父叮嘱道:‘若是碰到同样遭遇的人,可以以此救治’。”
写罢,姜陵足足来回检查了两番,确认无误后,方才郑重其事地将其交到了蒲逢春的手里。
蒲逢春脸色涨红,眼尖的人甚至发现了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毕竟这可是一张关乎于蒲逢春文道之路的医方,设身处地的想,估计谁的心情都不会平静。
姜陵心中轻叹一声,故事乃是杜撰,可姜父的身世却做不了假,他虽然在姜陵四五岁时便重病缠身,撒手人寰,但其年轻的时候,据姜母佐证,他确实曾有周游三国的经历。
不过对此姜陵倒是持保留意见。
因为天星大陆虽然为人族地盘,但荒郊野外之处,同样有妖兽出没。
三之境的读书人都有可能葬身于野兽之腹,一个普通人能够独自游行于三国之地?
姜陵暗自摇头,这里面有太多不现实的地方,实在经不起推敲。
蒲逢春与其他蕴灵境的读书人不同,他的理想更高,并不止于种道境。
所以蒲逢春目前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儒家学说上,并没有辅修他家。
蒲逢春看了两遍医方之后交给了一旁的医家读书人,由专业人士来鉴定医方是否有可行性。
“方名:桑菊饮。
组成:桑叶(7.5克)菊花(3克)杏仁(6克)连翘(5克)……”
这名医家读书人叫连淮仁,乃是蒲逢春特意从别处请来的名医,从小便跟着一位医师当学童,虽然只是蕴灵境的境界,但却见多识广,光行医的岁月便有四十余载。
可即便如此,当他看到姜陵书写的医方的时候,还是大吃一惊,难以置信:
“姜陵小友‘无名先生’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我原以为你顶多只是记得部分药材的名称,没想到……你居然连精准的克数都能标出!”
“真是令人叹服!”
连淮仁由衷赞叹:“而且你还根据患者病情分为了‘发热’、‘发疹’以及‘脓疱’三个阶段,并分别标注了每个阶段需要服用的医方……”
如果说前面的话,众人还能当作是姜陵天赋异禀,过耳不忘。
但听到后面,众人就开始齐齐变色了,几乎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姜陵。
被美女看倒没什么,可问题是在场的除了司鱼之外,其他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大汉啊!
姜陵被看得心底发毛,连忙问道:“连先生,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连淮仁的语调猛地拔高一个八度:“这问题可大了去了!”
听到这话,姜陵的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他不由得在心中怀疑起了自己。
可这医方明明出自于吴塘先生的《温病条辨》,是经过大量实地使用后得到验证的啊!怎么可能会出错!
难道我记错了?
姜陵如坠冰窟,脸色几乎难看到了极致,那岂不是说自己要去给云承远负荆请罪?
可转眼间,连淮仁便冲到了他面前,面色涨红,接近于狂热地说道:“你可知道,你无心中的此举,已经算是撰写医书!”
“若不是你现在没有才气,而且记录的疾病只有一例,底蕴太浅,案例太少,否则仅这一张医方,便能够引发天地异象!”
姜陵愣住了,就连在场的众人反应过来后也是纷纷面露惊色,难以置信。
因为不是医家读书人,所以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刚刚所发生的细节。
如今仔细想来,姜陵给疾病分出前中后期,可不就是在分析疾病,也就是撰写医书吗?
可姜陵现在才多大?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竟然就已经开始编撰医书,难道他要当少年华佗吗?!
众人眼中异彩连连,瞧那狂热的目光,像是要把姜陵吃了一样。
“我们医家后辈有人,我们医家后辈有人啊!”
连淮仁激动得涕泗直流,一会哭一会笑的,但很快就收敛住了情绪,朝姜陵正色问道:“虽然我认为此医方准确无误,可毕竟只是你父亲口传,不能直接给所有村民使用。”
姜陵点了点头:“我明白。”
天星大陆终归不是地球,谁也不知道会因为什么因素,而导致在地球有用的医方在天星大陆却失效。
正因如此,姜陵先前才会改口将“十成把握”改成“七成”。
这件事也等于给他敲醒了一次警钟。
从今往后,哪怕拥有天大的把握,姜陵也只会口称“七成”,为自己留下一份余地。
“所以,我们得先找村民实验这份医方是吗?”蒲逢春沉声开口。
众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营帐内的病床上。
本来村民们一个个都竖着耳偷听,连大气都不敢喘,但听到这句,顿时面露惊色,纷纷扭头看向别处。
更有甚至,直接闭上眼睛装起了睡觉。
见状,人人面露愠色,就连司鱼的脸色都微冷,却没有办法指责。
很少有人是不怕死的,试药本就代表着要承担死亡的风险。
更何况他们还知道了这医方来自哪里,乃是一个连文位都没有的普通人死去的父亲口中所得!
他们不知道什么“无名先生”,自然也不会相信姜陵的记忆。
但如果医方一旦确定有效,他们又必然会争先恐后地争夺药汤,生怕落于人后。
这就是人的本性,亦或者说是动物的本性——
趋利避害。
连淮仁轻轻叹了口气,试药虽有风险,但终究会有濒死之人想要抓住一切活的机会,无非就是多走几个营帐罢了。
众人正欲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姜陵的一角,清脆而又坚定的声音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就是试药吗?我来!”琇書蛧
姜陵愕然地看着这位先前为了妹妹,不惜骂自己是“庸医”的男孩。他明明身材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但眼中所表现出的坚定,却比在场所有大人还要来得强烈。
“你叫什么?”沉默了半晌,姜陵忽然开口。
“裴玄!”男孩倔强地拉着姜陵的衣角,像是怕他突然离去一样。
“好,放手吧,我答应你了。”姜陵淡淡地说,像是不经意地看了营帐深处一眼。
病人们羞愧地低下了头。
柳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百个人口,居然让一个十岁的男孩试药,他们这些大人简直丢尽了脸。
男孩迟疑地看着姜陵,直到确定他神色不似作假之后,才慢慢地松开了手。
姜陵转身走出营帐。
离开这片病营的时候,连淮仁从旁询问:“姜陵,既然是你写的医方,那你就给这个病起个名字吧。”
众人纷纷流露出郑重之色,为一病起名,这可就真的是在编纂医书了。
日后倘若有人因为这一本医书的问世而免受疾病之灾,家中定然要设立对姜陵的供奉牌位,感谢其救命之恩。
姜陵看着远方的天际,眼中流露出怀念之色,轻轻说道。
“此病传染性极强,病性极烈,就算痊愈,也会给病人的身体留下难以消除的瘢痕,造成巨大的心理伤害。”
“既然此病如此恐怖,当以凶名冠之,便叫‘天花’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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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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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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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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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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