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贴着他的耳朵，和他道歉。
深夜的呢喃，小姑娘的嗓音都哑了。
慕远君凝视着怀里这张小脸，被父母保护太好？被她保护太好？太任性？
说她任性，可是现在又一个劲和他说对不起。
“小圆，你今晚上至少要说了一百遍对不起了，不用再说了，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是你的丈夫，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们有商有量的，哪怕你不要这个孩子，我也不会怪你。”
顾梦圆点点头。
虽然慕远君说过爱她，可是有的时候，还是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大哥哥。
那句“你有多远走多远，你的路很长，我会在你身后。”让顾梦圆特别震惊。
对着她爸顾南霆，他也闭口不提她的错。
“慕远君，谢谢你这么的爱我。”顾梦圆很慎重的叫他的名字呢。
平时都是叫，小君哥哥，娇滴滴的喊着老公。
顾梦圆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可代价，是失去了一个孩子换来的。
“乖，知道就好。”
“那以后，等我毕业了，我一定给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生一个足球队。”
顾梦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长途跋涉，异国他乡，再加上心理压力，她很久没睡好。
慕远君拍打着她的背，让她睡得更安稳一些。
今天晚上，他是不用睡了。
孩子没了这个事实，太震惊太突然，怎么能睡得着？
终归是从顾梦圆身体流走的，他的骨肉。
-
另一个房间，顾南霆也没睡，在抽烟。
顾南霆多少年没抽烟了？慕远君这是第一次看见他抽烟呢，走过去把他的烟夺过去，“爸，这次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做好措施，你骂我打我，你别惩罚你自己。”
顾南霆慢慢悠悠叹了口气，一条腿弯曲，那么撑着。
霜寒露重，他就穿着单薄的衬衫，桃花眸凝视着远方，“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这件事，你别和你妈说。”
“我又不傻，我怎么可能把小圆流产的事情和妈说？”
“我指的是我抽烟。”
“哦，我不说。”
慕远君在顾南霆的身旁坐下来，和他一起难受着。
终归是两个男人要难受的一天了。
难受不止一天。
那个孩子说什么都没了，再追究谁的责任也没有意义了。
慕远君想的是他自己和小圆，顾南霆想了现在，以及他的过去。
虽然不在一个频道上，可是痛苦是相连的。
“爸，你还有烟吗？我也想抽一根。”
“没了。”
“我不信，你给我一根。”
分明就看到他口袋里的烟盒一角了。顾南霆说，“你明天还得陪小圆做检查，抽烟让她闻着，不好。”
慕远君叹了口气，“爸，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吧，小圆不会那样的。”
虽然慕远君是后辈，可对于池诺诺和顾南霆的事情，他是了解一些的。
池诺诺因为流了一胎，再加上在母体的时候体质很差，后面怀孕非常困难，而且还有难产的风险。顾梦圆现在也流了一胎了。
顾梦圆后面会不会再怀孕？难产？走她妈妈的路？或者，走她姥姥的路？
顾南霆想一下，心都要碎了。
“如果小圆会重复诺诺经历的，那么，你们一辈子别要孩子了！”
“好，我答应你爸。”
“认真的？”
“认真的。”
-
顾南霆一大早就回去了。
他相信慕远君会照顾好顾梦圆，他继续留在这，只是两个人痛苦，而且他怕池诺诺多想，他说的是出差两天。
路上，还要倒时差。
刚下飞机，公司里的安排发到他的手机上，今天是南诺集团的新品发布会。
这些年顾南霆的公司越来越多越来越大，GK还是主要的，另外是池海，南诺，等还有一些子公司。
对于南诺集团，他是比较注重发展的，这家公司将来会留给顾梦圆。
这是顾南霆和池诺诺都知道的，也只有两个人知道。
给两个儿子留了财产和公司了，总不能不给女儿一座公司的，她老公给的，是另一码事。
再过几年，顾南霆就决定撒手不管，和池诺诺找个悠闲自得的地方，两个人游山玩水得了。
真是累了，一堆堆的破事。
可顾梦圆又发生了这种事。
得等顾梦圆和慕远君的事情安稳下来，顾南霆才能安心退居二线的。
路上，青城的那个号码又给顾南霆打电话，顾南霆又给拒接了。
这是他第四次拒绝这个青城号码的电话了。
彼时，青城这个打电话的大佬，陆氏集团的总裁陆季琛，也在公司开发布会。
他对着镜头，很纳闷的问了一句，“顾总，我的电话就那么烫手？”
此刻的京城南诺集团，杨立栋对顾南霆说，青城的陆总在cue您。
顾南霆透过发布会的记者，说了一个字，“忙。”
发布会都是即时的，陆季琛看到顾南霆这幅高冷的调调。
他握着话筒，声音不明地说道，“哦。忙。”
随手一指公司的某位经理，“你，连一下南诺的发布会。”
“好的，陆总。”
短短几秒的顷刻之间，发布会的高清显示器大屏，浮现出两位大佬英俊高冷的脸。
陆季琛就跟打电话一样的说，“顾总，你确定要对我爱答不理？”
顾南霆回，“陆总有什么事？”
他以为是因为管倩的事情，毕竟顾南霆把管倩这个烫手山芋给青城了，以为陆季琛是后知后觉，兴师问罪。平时也就罢了，顾南霆现在哪有心情听他絮叨？
陆季琛忽然就笑了，“没事。”
“挂了。”
“嗯。”
看呆了现场的众人。
大佬不愧是大佬……
大佬和大佬之间，打电话都是用发布会。
话说！
你俩没有微信吗，就不能微信联系吗。有两个记者忍不住问了。m.χＩùmЬ.ＣǒＭ
两位大佬表示，不加微信。
行……你俩漂流瓶联系吧。
顾南霆处理好发布会的事情，就回到了阑珊别墅。
看到池诺诺在家，顾南霆心情很复杂的走过去，把她抱住，低头埋在她的肩窝，一句话都没有说。
池诺诺愣了愣，“怎么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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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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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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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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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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