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当真是比宗平南还要骄狂!
要知道,那位镇守招摇山的大将军,即便后来一举破关大先天。
也只是明令禁止,不许父亲的部将踏入边关半步,以为报复。
并未真正伤到国公府的筋骨。
可面前这个眉目冷峻的年轻百户。
从籍籍无名到出人头地,只用了半年有余的光景。
不止以北镇抚司的六品百户官身,周旋于钦天监和东宫之间,渐渐地成了气候。
如今更是厉害到搬动东宫,问罪国公府。
倘若二哥真被捉拿下狱,恐怕性命难保。
到时候,便如纪渊所说那样。
阖府上下缟素,披麻戴孝!
超一品的国公门户,被六品百户逼到这个境地。
堪称奇耻大辱了!
“纪九郎,你真要如此咄咄逼人?”
杨娉儿几乎咬碎银牙,那双善睐明眸神色复杂,似有几分幽怨,显得楚楚可怜。
她平日那些巧笑倩兮,勾魂摄魄的撩拨手段,足以让天京城中的勋贵子弟如痴如狂。
但每次遇见纪九郎,偏生就毫无作用,屡屡受挫。
“本百户奉东宫谕旨,秉公执法,拿人下狱,有何不妥之处?”
纪渊眸光冷漠,头顶三寸之处的命格显化,凝聚硕大斗柄。
当中坐镇着吉神三山九侯,凶神日游神,气数浓烈喷薄如雾。
杨娉儿命中所带的那头青竹蛇,还未迷惑作乱,便就缩了回去。
这位国公家的三小姐,娇躯猛然颤了一颤,那张我见犹怜的娇俏脸庞,瞬间变得惨然。
忙用纤纤玉手扶住额头,感觉螓首好似被人敲了一记重锤,有股莫名的昏沉。
“小妹,你是女儿家,就不要过问这些肮脏之事。”
杨榷忽地抬起头来,声音嘶哑道。
“纪九郎,本公子……认了。
没错,是我找的刺客,盗的令牌,私自调的伏火雷。
你不仅在西山围场斩杀杨休,落国公府的颜面,还对我父不敬,多加诋毁。
所以,我怀恨在心,怒从心头起,一气之下勾结孟长河和严盛这两个废物,半路埋伏截杀!
现在事发了,我认罪就是!”
纪渊眉锋挑起,好像有些意外,似笑非笑道:
“二公子,你可得想明白了。
北镇抚司的诏狱,并非什么好地方。
一旦收押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像你这样养尊处优的贵人,未必扛得住几日。
不妨坦白交待,你是如何盗取的令牌,又是如何调的伏火雷,期间是否有从犯协助……”
他倒是没有料到,杨榷这种外强中干的软弱性子,竟然这么果断把罪认下。
刺杀朝廷命官,按照大景律例。
经过三司会审之后,可就地处斩。
可惜了,如果杨榷再废物一些。
不甘顶罪,反咬鹰扬卫的赵无烈。
就能把这出戏演得更精彩!
“到底是出身低贱的泥腿子,见识短浅。
我乃堂堂国公之子,只需一句话就能让无数人为我奔走。
赵无烈说是义子,实则不过国公府的家奴罢了。
我要盗走令牌,不费吹灰之力,还用得着什么从犯?”
杨榷面皮抖动,呼吸急促,内心并不平静,强自维持镇定。
“只不过,诏狱,本公子绝不会去。
我父乃景朝的从龙功臣,受封国公,加太子太傅,深受圣人隆恩!
我虽然触犯国法,有辱门楣,但亦有功名在身。
倘若下狱受刑,必定损伤身体发肤,被你们这些小人折辱!
鹿伯……来,取走本公子的性命。
事后,将首级割下,给北镇抚司交差!
尸身则送回五鹿郡,葬于娘亲墓旁。
反正父亲也不想再看见我这不孝子,无头亦可!”
这位杨二公子,死到临头终于找回几分高门嫡子的胆魄气度。
他用两手紧紧抓着座椅,青筋根根暴起,喉咙不停地上下滚动,明显是怕到极点。
既然是父亲指认,那就代表自己已经被抛弃,沦为弃子。
徒然再去挣扎,也没什么用处。
做儿子的,难道还能大逆不道反咬亲爹?
“二爷……”
双手垂立,退到一边的鹿敬之,那张沟壑纵横的沧桑老脸,浮现几分不忍之色。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怪只怪,这泥腿子命太硬!
怪只怪……我志大才疏,不得父亲的喜爱!”
杨榷绷紧面皮,牙齿像是打颤发出“格格”声响。
“鹿伯,就在这里!速速动手,杀了我吧!
我怕到了北镇抚司,进了诏狱,就……就撑不住了!
这辈子,我好不容易硬气一回……也许只有这一回!”
鹿敬之深深叹气,偏过头瞥了一眼立在花厅之外,台阶之下的纪渊。
对方神色轻松,随意从容,好似局外的看客,安静欣赏一出好戏。
浑然未觉,今天逼死了当朝国公的亲生儿子,后果会有多严重。
“叱咤天京的凉国公府,竟然在一个辽东军户手里,
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两鬓斑白的车夫心中发寒,缓缓走到杨榷的身前。
偏过头去,抬起手掌,运使阴柔劲力。
出手快如闪电,不等人反应,猛然拍中二公子的天灵盖。
只听到“喀嚓”一下,杨榷周身颤鸣,垂下头颅。
整个身子像是被抽去骨头,瘫倒于座椅上。
顷刻之间,生息断绝。
“二哥!”
杨娉儿的喊声撕心裂肺,梨花带雨似的,扑向杨榷的尸身。
“还请三小姐,节哀顺变。纪某就不留下来用饭了,赶着回去交差。”
纪渊眼中毫无波澜,像极了话本小说的反派人物。
转身欲走的时候,忽然顿住脚步,回头说道:
“对了,劳烦各位准备好木盒、石灰。
纪某好取首级,免得辜负二公子的一番心意。”
“纪九郎,你莫要欺人太甚!”
杨娉儿怒目而视,眼中透出浓重的怨恨。
“我二哥甘愿认罪,自请领死,还不够么?”
纪渊声音平淡,像是微风拂面,全然不当回事。
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居高临下道:
“欺人?太甚?三小姐,正如你家二哥所言,
纪某若不是命硬,此时就该死在黄泥大岗,曝尸于荒野。
我侥幸闯过来了,可还有七八十名兄弟留在那里。
使得几十口人家,妻儿痛失丈夫,父母痛失儿子……
可叹的是,他们的命贱如草,没什么分量,加在一起才能抵上杨榷的一条命!
算起来,国公府已经很占便宜了!”
纪渊眸光冷然,好似深邃的幽井,散发滚滚寒流,吓得抬头仰视的杨娉儿娇躯一抖。
“当然,我这人一向看得很开。
今天我取你家二哥的首级,来日你和你爹,
也可以再想办法,继续杀我。
只是记住了,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不然……国公府没多少条命,可以再拿来相抵了。”
锵!
纪渊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绣春刀倏然出鞘。
好似雪白的匹练映照花厅,晃过眼眸。
噗呲,猩红的血水如泉喷涌,溅在杨娉儿精致的面容上。
她呆呆地注视纪渊那张冷峻脸庞,似是吓傻了。
对方挥刀斩开二哥的脖颈,张开五指攥住发冠。
轻轻地往上一拔,就将那颗头颅提在手里。
如同宰杀鸡鸭牲畜。
那般随意轻松!
“二哥……”
浓郁的血色充塞双眼,彷如怒涛卷动。
杨娉儿半跪于地,只感觉天地颠倒,宛若崩塌下来。
娇柔的身子晃了晃,连哭声都未放出,就彻底昏死过去。
“咦,这么不经吓?你们这帮人愣着干嘛,还不把三小姐扶回房!
万一闹出什么好歹,这笔账岂不是又要算在我头上,那可就冤枉好人了。”
纪渊反客为主,好似国公府的主人,一边提着杨榷的头颅,一边发号施令。
这一幕,看得车夫打扮的鹿敬之,还有随行的蓝袍宦官,皆是目瞪口呆。
“手辣,心狠,年轻,还气盛……若不夭折,几年后又是一方豪雄!”
鹿敬之望向渐行渐远的纪渊,不由感慨道。
随后,使唤那几个花容失色的丫鬟,让她们把三小姐带回后院厢房。ωωω.χΙυΜЬ.Cǒm
今夜之后,北镇抚司的纪九郎,只怕又要轰动天京,震惊朝堂。
“纪百户……纪大人,你刚才真是威风!”
纪渊甫一坐进马车,外面就传来蓝袍宦官佩服的话语。
他把装着石灰和杨榷头颅的那方木盒,丢在一边,摇头道:
“狐假虎威罢了,说到底是借了东宫的势。
若无太子殿下的谕旨,凉国公府的那个车夫就能抬手毙了我。”
蓝袍宦官回想这位年轻百户劈开中门,逼得杨榷认罪,最后将其枭首。
似是兴奋,浑身战栗发抖,激动道:
“换成寻常人,哪敢这样对待国公亲子。
更别说,旁边还有四境大高手虎视眈眈。”
纪渊不置可否,他本来也没想把杨榷带回诏狱。
死在国公府,正是最好的结局。
毕竟,北镇抚司再怎么气焰跋扈,也不可能对国公之子动用酷刑。
杨洪还在,官位还在,兵家宗师的强绝修为也还在。
正所谓,虎死不倒架,仍有余威,便是此理。
所以,即便杨榷吓昏了头,发疯攀咬。
最多也就带出鹰扬卫的赵无烈,不可能真的把杨洪拖下水。
“东宫的权威还不够重,太子目前只能敲山震虎。
想要真正打掉凉国公这头盘踞大岗的猛虎,暂时力有未逮。”
纪渊心思通透,想得明白。
“宗师……杨洪再不济,也是一位宗师。
踏入气血武道五重天,便算得上朝廷重臣,封疆大吏。
有了立足的根基,以及不被大势裹挟的底气。”
……
……
等到纪渊再从东宫出来,已经是亥时过半。
月明星稀,皎然生辉。
白蟒飞鱼服沐浴在银白之间,莫名有些飘逸之气。
入大通坊,过青龙渠,纪渊终于回到自家宅子。
还未扣动大门铜环,侧门“吱呀”一声就敞开了。
“恭迎九爷回府。”
满脸皱纹的安老头脚不沾地,弯腰作揖道。
“你倒是反应快。”
纪渊笑了一下,迈过门槛。
自从他把地龛摆在家中,安老头就像镇宅的门神。
不仅能够自如游荡,晓得府内一切动静。
还可以看门护院,防止阻拦外面的游魂作祟。
“九爷可曾用饭?可需沐浴更衣?要不要小老儿把管家叫起来?”
安善仁现在阴魂日益凝实,碧绿焰光摇曳不定,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畏惧人气、阳气。
“不用惊扰旁人,待明日一早再说。”
纪渊摆了摆手,径直便往就寝的厢房行去。
“好嘞!那小老儿就不打搅九爷了。”
安善仁点头,刮起阴风把侧门关上。
尔后,化为一点鬼火炸碎,倏然钻入地龛。
“收留一条游魂,倒是慢慢养出气候了。”
纪渊自言自语了一句,似是觉得有趣。
推开房门,回到平日起居的屋内。
婶婶应该每天都有叫人打扫清洁,桌椅板凳一尘不染,床铺被褥皆是崭新。
饮了几口冰凉的茶水,脱去那身官袍,纪渊身着单薄的中衣,独自坐在床榻。
他取出薄薄玉册,这是走了一趟坠龙窟,又遇到两次拦路,一回埋伏刺杀,可以说历尽艰辛方才得到的半部炼字诀。
“元天纲毕生钻研气运、气数的命理之道,也许能够给我几分启发,让我有些惊喜收获。”
纪渊将入手轻盈的玉册按在额头之上,精神微微凝聚,勾动此物。
陡然间,他的识海之内,一个又一个晶莹念头闪烁亮起,似是塞满诸般文字内容。
“前篇介绍了所知的命格,十贵人,四废命,六天煞,六地煞……不愧是被称为卦半仙的元天纲。
我有皇天道图,才能映照命数命格,他却凭借相面测算,周天斗数,就总结出这么多。”
纪渊缓慢消化念头当中,如龙蛇飞舞的斗大文字。
“还有比较特殊的天星,往往会契合气数浓郁之人。
七杀,破军,贪狼……我记得,宗平南就是七杀作命,杨洪则是破军之主,难怪两者冲犯。
元天纲特地批注,破军,古书称之为‘耗星’,万事万物,先有破坏,才有新立,先有损耗,才能补足。
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就是这个道理。
因此,凡是沾染破军,人生变化多端,成败难论。
或可压服天下豪杰,破而后立,或会孑然一身,穷途末路。
命书有言,破军性恶,惟紫微可以制之,惟七杀可以斗之,惟贪狼……可以食之,三者彼此冲犯刑克。”
约莫用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纪渊这才看完炼字诀的前篇,转到中篇。
“前篇是简述诸多命格、命星,中篇则是……讲解如何炼化命数。
气无定数,运无常势,此法,可以使贫贱为富贵,庸碌为英才,泥鳅为蛟龙……
元天纲特别叮嘱,代价极大,需要承受天道反噬,慎用之。
我有皇天道图,应该不必担心这一点,命数自然呈现,完全能够省略那些庞大复杂的法坛仪轨。
如若,我将【鹰视】,【狼顾】,合二为一,会有什么效果?”
纪渊心头火热,眸光定在两颗青光熠熠的命数星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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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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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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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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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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