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诸世界有三百六十五重天,无边无际;诸世代延续千万年,无穷无尽。但在最初的创造者眼里,此岸永远只是他的小屋。】
【只要还在此岸,造物主可任凭心意,瞬间抵达任一尽头。】
——雪之下砂夜的瞳孔中所映出的倒影是灰原初。灰原初倒影的瞳孔所映出的,是雪之下砂夜的邪灵体。
——怀抱着庭院沙盘的巨大邪灵体没有头颅。但她的身体的无数末端,却连接着庭院深处沉睡着的那个雪之下砂夜的人形体。
——沉睡着的雪之下砂夜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中所倒映出的,是庭院里正不停放映着的,她的一生。
——所有的场景,都在以高倍速倒放。痛苦的,痛苦的,还有痛苦的。
——最后一幕,却停留在了在了还是母亲腹中胎儿的砂夜被园丁植入红色宝石的那一幕。
随着宝石发出耀眼的反光,所有的场景终于轰然破碎。
灰原初也抵达了终点。
雪之下砂夜精神世界的尽头,只是松本节子的房间而已。
窗户封闭,拉着窗帘,看不到外面的任何东西。
然而房间本身,墙上,地板上,也已经出现了无数的裂痕,发出”噼啪“响声,似乎下一刻就会彻底崩裂解体。
灰原初望向前方,既意外,也不意外。
房间中将,一道光之阶梯已经凝成,螺旋着伸向高处,深入天花板上的蓝色虚空。
在阶梯旁边,松本节子形象的信使却正静静地跪坐在那儿,并无踏上旅程的意思,却似乎已经等他许久。
迎着灰原初的目光,她只是微微前倾身子行礼。
在祂的手中,正托着一枚花。
一朵仿佛由一整块水晶雕刻出来的花,却又能如真正的的花瓣那般轻薄,柔软,圆润,仿佛活着。
这是雪之下砂夜的的之花。
信使向着灰原初伸出手去。随着她的动作,轻盈的真灵之花被送入空中,向灰原初飘来,最后落入了他的手中。
灰原初看了眼手中的真灵,又望向信使,微微皱眉。
“为什么?”
在这个世界里也许没有语音,但他肯定自己的意念可以准确传达过去。
——意识海中依然沉默着,对方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灰原初若有所思。
现在回想起在这一次事件中信使对待雪之下砂夜的态度……确实与玉置佑美子那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
她是信使,同时也是雪之下砂夜自身的一部分,更是砂夜记忆中的松本节子。
分别为灵,魂,虚幻的躯壳,三位一体。Χiυmъ.cοΜ
所以——
“投票结果是二比一吗?”他想到了答案,尝试着问道。
“松本节子”微笑着轻轻颔首。
灰原初松了口气。
“那么……”灰原初首先一挥手。
【权能-造物主-异在驱逐】
【说明:外来者啊,你只是个无根的旅人。】
【驱逐出去!把他们统统驱逐出去!那些自称为神明的降临者!】
光之阶梯瞬间粉碎。光之碎片如同玻璃一般洒在了地板上。
然后,灰原初却有些犹豫了。
“松本节子”只是笑了笑,然后主动向他伸出手来。
灰原初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从被触及之处,产生了某种仿佛燃烧一样的光带,从“松本节子”的手开始,逐步蔓延,吞噬着她的身躯。
而在她的脸也被融化之前,她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终于安心而放松的微笑。
最后,“松本节子”消散成了无数光的粒子。
……
灰原初双手合十朝着松本节子消失的位置拜了一拜,然后环视这间房间。
裂痕愈加扩大,似乎隐隐能看到后面的虚空。
好,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
灰原初再次发动权能。
【权能-造物主-造物主之泥】
【说明:世界的原貌不过是污泥之潭。因此,造物主用泥来填补它。】
【你看到那泥塑的城堡了吗?】
金色的泥之花从他的另一手掌中出现,融化为液体滴落到缝隙里。
好像只是几滴,却瞬间扩展身躯渗入了每一道细微的裂缝中,接合,稳固。
……
最后一件事,自然是处置雪之下砂夜的真灵之花。
没什么可犹豫的,灰原初猛力一把握紧了手中的晶花。
水晶花瓣瞬间被灰原初彻底吸纳。
【权能-造物主-造物】
【说明:】
【世界是索菲亚的足迹……】
【也可换言之,世界因对抗索菲亚而产生了形状。】
【看啊,索菲亚,我也能做到!】
在系统的权能界面中,权能页面的最下方再次多出了一项:
【权能-限制】
【说明:
【为了赝造真灵“边界”而产生的权能。】
【真灵赫洛斯是光之国的看门者,祂具有两种面貌:“十字架”与“边界”。】
【当身为“边界”之时,祂的任务是在光之国与其他诸移涌之间划定出足够的界限,以阻止黑暗混沌的侵蚀。】
就此,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
灰原初接下来需要考虑的,是离开精神世界后,他该会到何处去。
他的所有血肉所留下的锚点,都稳定地显示在他的意识中,供他仍选其一,降临精神并进行再生。
现在此刻,最主要的是两处:统治域内被雪之幕剁碎的肉泥还静静地涂在地面上,而在现实世界他还留有一具无头的躯体。
不用说,再回去统治域毫无意义。再说在真灵被他吸收后,雪之下砂夜的原有的统治域很快就会解体。
于是,灰原初选择了定位到他在树海中的尸体,开始下沉。
……
再生。
崭新的脑袋闻到了带着森林味道的空气。
后脑温暖。
只是……为什么脸上是湿的?
灰原初睁开眼睛。背光的森林作为背景,一个人影占据了他的视野。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灰原初还是瞬间判断出那是雪之下砂夜。
她正低头俯视他的脸。
那个距离,再结合后脑与后背的感觉,灰原初瞬间明白了现状……看来,在用统治域将他斩首之后,雪之下便抱着他的无头尸体,一直静静地跪坐在林地上。
“呃,雪之——”灰原初赶紧尴尬地招呼道,对方却毫无反应。
眼睛终于适应了背光,灰原初看清楚了砂夜的脸,叹了口气。
少女脸上布满泪痕,闭着眼睛,似乎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意识。
只是还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抱着他。
灰原初开始思索到底是现在就挣脱她坐起来,还是这有弹性的大腿上多躺一会儿。
反正事情已经结束了……
他动了动脑袋,感觉可能是因为锻炼的关系,砂夜的大腿比起折露葵更为紧实……
“砂夜酱的膝枕很舒服吧?”旁边突然传来折露葵的声音。
灰原初差点就跳了起来。
他惊恐地转过头去,看到了笑眯眯地托着脸蹲在旁边的折露葵。
往更远处望去,他脸上更挂不住了……全副武装的STF队员们早在远处形成了包围圈。
“比我的还舒服吗?”折露葵继续抛出了一个高难度的问题。
灰原初定了定神,反问道:“你很在意这个?”
折露葵想了想,却坦然放弃了:“好吧,倒也没有,只是单纯在任何地方都不想输……是我的一个坏习惯。”
灰原初松了口气,却不知为何还产生了一丝失望。
然后折露葵就再没说什么,只是表情淡然地递过来一张纸巾。灰原初接过,替砂夜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再来一张。”他厚着脸皮要求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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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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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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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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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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