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腰,动胯,脊柱大龙如弓弯曲,然后猛然拉直!
松软的地面陡然震了一震,纪渊人似飞龙在天,瞬息横过二十步。
其人五指并拢,如握大斧,势不可挡,凶狠砸向持弓而立的杨休。
劈空掌,龙形劲!
这一下来得又快又猛,周身血气、内气全力催发,好似大江大河奔腾冲击。
再硬的身板,也要给打散架了!
“好个纪九郎!”
杨休如若鬼火的阴森眸子猛地收紧,感应到危机袭来。
他没有机会再射出第三箭,只能提起铁胎弓向上一挡。
喀嚓!
上好赤云铁打造的坚硬弓身直接扭曲变形,几乎被一掌劈断。
紧接着,纪渊得势不饶人,身子往前一进。
五指张开如蛇攀树,顺势拿住杨休的手腕!
擒拿,扯字诀!
一旦抓实了,半条胳膊都要被撕下来!
“竟然敢在我面前使这个!狂妄至极!”
气势被压住的杨休不甘示弱,反应迅速。
直接松脱铁弓,抬手去卸纪渊的关节。
右臂根根青黑大筋弹抖震荡,迸发出强悍的力道。
当年凉国公还未加入红巾军,成为一员猛将之前。
其人闯荡江湖,打出名声的武功,便是一套龙虎大擒拿!
号称换血之下无敌手!
众所皆知,若要练招式功夫,
通常顺序都是拳掌指爪腿,然后再进擒拿,最后为兵器。
难度逐渐递增。
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也不断变长。
故而,拳脚之中,擒拿最凶。
动辄分筋错骨,伤人致命。
但同时练起来最难,很耗时间。
杨休十二岁就被传授龙虎大擒拿,大缠小缠、锁人封喉、断骨撕肉、摔打跌滚无一不精。
哪里容得纪渊如此放肆!
他抓住对方的手肘用力扭屈,当即就要捏断骨头!
可才一沾上筋骨皮膜,杨休立刻感到不对,脸色一变。
好硬!
怎么会这般硬!?
他五指收拢,好像抓了一团生铁。
骤然发力,竟然捏之不动!
“横练功夫遍布全身,没有罩门!
你不是辽东长大的军户么?”
杨休惊诧无比,不敢相信。
在他看来,只硬功这一块。
悬空寺日夜锤炼筋骨的死秃驴,也未必能比纪渊更厉害了!。
外家功夫,已经被对方练到骨子里去了!
每一丝筋肉、每一寸筋骨,都坚韧强硬,撼动不了。
擒拿之术,面对这等生猛体魄,杀伤力瞬间削弱好几成!
“虎啸金钟罩这门上品武功,包括铁臂、铁指、铁胯、铁裆……每一处都有覆盖。”
纪渊手肘发疼却脸色不变,筋肉抖动,挣脱擒拿。
他数次改易命数,钢筋铁骨本就强横,加上进阶之后的虎啸金钟罩,把外炼、内炼打熬圆满。
全身上下,浑然一体!
别说罩门死穴了,连一处可寻的破绽都没有!
杨休如何能拿捏住!
除非他学了专破硬功的指法,或者手中有一口神兵利剑。
纪渊借此机会,再进一步。
右边肩膀隆起大团筋肉,拉扯绷紧,好似大弓张开。
发劲如雷,用力一顶!
其势如山崩地陷,刚猛无边!
那股足以把一头蛮牛震毙的沛然大力,直直地轰在杨休身上。
喀嚓、喀嚓、喀嚓!
精铁浇铸的沉重骨架吃下这一记晃膀撞天,爆出一阵炒豆子似的剧烈响声。
“不好!被他抢住先机了!”
杨休面皮泛红,胸闷难耐,几欲喷血。
彷如受到巨象踩踏,全身气力都被打散一空。
幸好他凝聚的第二条气脉,是心脉!
几个吐纳之间,便把血气调顺。
“晚了!”
纪渊杀心一起,自然不会再给多余机会。
血肉模糊的右手握紧,五指合拢,拳如重锤。
猛然打出,如同炮弹击发,当空一声炸响,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咚!
杨休胸口又吃了一记猛招,筋骨差点塌陷下去。
他喉头一甜,气血逆行,充塞森森牙齿,有股子浓厚腥气。
“你……怎么配!”
杨休怒极成狂,阴森眸子赤红一片。
以他的骄狂性情,哪里忍得了像个沙包一样被来回捶打。
自己早早凝聚两条气脉,凭什么斗不过初入通脉、一条气脉的纪渊!
没这个道理!
杨休咬紧牙关,催动气血。
施展龙形,踏出虎步!
想要脱离纠缠,重整旗鼓。
可纪渊经历过朔风关、招摇山,两道九边防线。
斩化外之民,杀凶兽妖魔!
本身斗阵、搏命的经验,不知道要胜出杨休多少。
既然占住这一线先机,那就要将之转化为生死之间的刹那胜机!
纪渊贴身缠打,拳掌并出。
不给杨休任何喘息空间,只讲究一个以快打快,以硬碰硬。
不过三次呼吸,那副沉重坚实的精铁骨架便已挨了十二拳、十七掌。
头、胸、腹、肩膀、腰眼,皆是血肉糜烂。
十成的拳力如锤、如枪、如刀、如斧,彻彻底底把杨休打了个半残。
这要换成宋云生之流,第三拳的时候就要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嘭!
两人合抱的大树晃动,杨休整个人撞在上面。
反震的劲道把皮肉打散,再也凝不出一丝气力。
他像一口四处漏风的破布袋,血流不止,狼狈不堪,奄奄一息。
“纪九郎,你……绝不是辽东军户!”
杨休鬼火般的眸子黯淡无光,像一条垂死的野狗。
他想不明白,纪渊为何有胆子顶着三支金箭扑杀自己。
凭那横练体魄?
还是悬空寺的外家功夫?
只要一次没挡住。
可就死了!
“这就接受不了?一无所有的辽东泥腿子,这辈子就该被国公爷的义子踩在脚底下?
杨休,你不姓杨之前,只不过是一条深山老林的狼崽子,哪来的狗屁出身!”
纪渊周身毛孔散发滚滚热力,他右手五指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茬子,皮肉都被磨烂。
那一支金箭,的确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但若不搏那一把,让杨休放开手脚,尽情射杀,胜负就未可知了。
“你杀了我,凉国公府会找你的麻烦。”
杨休靠在那棵大树上,扯出一丝惨然笑容。
“我放过你,麻烦更不会断。”
纪渊不为所动,他弯腰捡起跌落的第三支金箭。
顺势抬头一看,日正当午。
“我义父很护短,必定会让你偿命。
宗平南当年有内阁大人作保,也差点被一掌打死,你……有谁当靠山?”
杨休喘着粗气,他看到纪渊一步、一步,越走越稳,越走越近。
生死之前的浓烈恐惧,不可遏制浮现出来。
想到封王封侯的远大前程,想到还未迎娶过门的娉儿,想到那座深山,那头被自己咬死的母狼……
“原来你也会怕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们这些人,手段强的时候,恨不得把人脸面踩得泥地里去,
斗不过的时候,又开始搬靠山,讲利弊,说道理。
横竖都是那套话,你们的命,就是比我们的命值钱!
那天,南门胡同的巷子口,还记得么?”
纪渊身子一闪,左手施展擒拿,扭断杨休背在后面的胳膊,一枚哨令火箭掉落下来。m.xiumb.com
“怕你忘了,我再提一遍——
你要杀人,人便杀你。”
嗤!
金箭穿过脖子,用力挤进血肉!
纪渊按住死命挣扎的杨休,声音平淡:
“事不过三,我说到做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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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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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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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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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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