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踩断许总旗一条腿,如今更是不把本大人放在眼里!
下一步,你莫不是要对千户大人动手了!?”
林碌气急败坏,那颗已经辨认不出五官的猪头说话含糊不清。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个儿蹲守了一晚上,受尽冷风吹刮。
好不容易等到纪渊归家,却被一条莽汉半道杀出揍个半死。
“一场误会罢了,百户大人何必说得这么严重。
这月黑天高的大晚上,伸手不见五指。
大人带着一帮缇骑兄弟藏在角落,害得卑职以为是贼人,正躲在暗巷准备做什么见不得光的腌臜勾当……”
纪渊笑容和善,一脸真诚地说道。
他心想,魏教头也是个粗中有细的厉害角色,难怪能在谭文鹰的帐下办事。
察觉巷子里有人埋伏,立刻就先发制人,下手毫不留情。
通脉二境的林碌,几招之间就被捉拿住了。
不仅如此,魏教头还一口咬定姓林的是贼人,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误会?我看是蓄谋已久!
纪九郎,你一个无品无级的缇骑,不止谋害总旗,现在还对我施以暴行……纪成宗来了也救不了你!等着下诏狱吧!”
林碌像个鸡仔似的被人提在手里,平日装腔作势攒下来的颜面,已经荡然无存。
那个铁塔大汉的擒拿手法精妙,劲力深入脊椎大龙,让人不敢妄动,生怕被捏断骨头。
“还有你!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袭击朝廷命官,对抗北镇抚司!一起下诏狱吧!”
林碌色厉内荏,扯着嗓子喊道。
黑龙台最令人畏惧的地方,便是诏狱。
传言那里关押着景朝立国以来,所有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
从江湖高手到宗主掌教,乃至山精野怪妖魔诡异……
都被镇压于地下十八层诏狱,终年不见天日。
尤其是朝廷大员,听到这两个字就会浑身颤抖、好似筛糠。
“你个猪狗一样的东西,还敢口出狂言!”
魏教头须发皆张,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啪啪”两个耳光甩了出去。
“九郎年纪小容易被蒙骗,可你休想骗过我的一双法眼!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浑身上下有哪点像北镇抚司百户大人?
肥头大耳,歪嘴斜眼,一看就心术不正!”
啪啪啪——
又是七八记大耳刮子!
直接把林碌打得晕头转向,神志不清,嘴里讨饶道:
“我真是百户!北镇抚司的百户!”
纪渊咳嗽两声故作迟疑,仔细看了两眼。
连忙拉住魏教头,叫他停手:
“确实是林百户没错。”
魏教头两眼瞪大,似是感到震惊。
这才放下被打得嘴巴淌血的林碌,毫无诚意道:
“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对不住了林百户,某家刚才下手重了一些,还望多多包涵。”
林碌脚下踉踉跄跄,站都站不稳。
脸颊又红又肿,高高隆起,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过了好半晌,恢复点气力。
用手指着魏教头和纪渊,发号施令道:
“拿下!快快给本大人拿下这两个混账!”
毫无回应。
林碌转头一看。
那些缇骑纷纷东倒西歪躺在地上。
“林百户未免小肚鸡肠了,都说了误会一场,为何还要斤斤计较,没点气量。”
魏教头眉头一皱,摆手道:
“某家乃讲武堂中人,隶属六部管辖。少拿鸡毛当令箭,你想要捉我进诏狱,得去黑龙台请一道刑令!否则,没资格在这里吆五喝六!”
讲武堂?
林碌心头一动,被肥肉挤成一条线的小眼睛扫过纪渊,难不成这个泥腿子要参加武举?
“没错,九郎如今是太安坊武举考生,日后说不得就有功名在身。
百户大人可有他通敌叛国,谋逆造反的确凿证据?若没有的话,无缘无故抓人,可说不过去。”
魏教头铁塔般的魁梧身子往前一压,充满压迫感。
他是三境换血武者,要不是早年受过暗伤,气血衰败厉害。
似林碌这样的跳梁小丑,恐怕连自己一招都挡不下。
“好你个纪九郎,难怪气焰如此张狂,原来是入了讲武堂!本大人看你能走多远!”
林碌知道事不可为,抹了抹不停地淌下血迹,狠狠瞪了纪渊两眼。
看也不看倒成一片的众多缇骑,仓皇离开。
这纪九郎当了武举考生,自己不好再借着百户官位继续打压。
看来要另想办法了!
“果真是个欺软怕硬的阴险小人。”
魏教头目送那道圆滚如球的背影消失,轻蔑道:
“换做九边军镇,这种废物活不过两日就要身首异处。
黑龙台巡视天下,应督主功参造化,可底下南北镇抚司两座衙门,却是有些糜烂了。”
纪渊默不作声,圣人闭关太久,太子监国与藩王共治天下。
仅凭东宫压不住国公、武侯等各方势力,只能讲究制衡,不断妥协。
这样导致朝堂风气日渐败坏,内斗得厉害。
“除非圣人临朝,不然很难扫除弊病,根治沉疴。”
纪渊收敛杂念,庙堂离自己太远,那是朱紫公卿所要操心之事。
“今日谢过教头援手,这份恩情,九郎记下了。”
魏教头爽朗一笑,正色道:
“某家还等着你在练武场上,让那帮眼高于顶的将种勋贵知道,咱们这些修罗场里厮杀过来的泥腿子,不比他们差!”
纪渊用力点头,天底下从没有只让贵人站着,贱民跪着的道理。
他要入讲武堂挣功名,就是不愿给将种当狗,世家做仆。
北镇抚司的凶悍鹰狼,至少不用对着主子摇尾巴。
……
……
内城,宣武门的一座大宅子。
练功的密室里,一袭云纹白袍的阴鸷青年睁开双眼。
浑身气血滚荡如火,不由自主散发出澎湃热力。
“没有换血大丹,瓶颈始终突破不了……这一关,当真就这么难过?”
约莫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眉宇之间有股阴鸷气焰,好像喜怒无常,随时都会杀人一样。
笃笃!
密室内的铜磬发出响动,这是外面管家联系发信的方式。
只敲两声,代表有客上门,不算十万火急。
阴鸷青年整理了一下衣袍,推开密室的石门,大步走了出去。
来到花厅,见到鼻青脸肿狼狈异常的林碌,他眉毛一挑,问道:
“谁打伤的你?对北镇抚司的百户动手,莫非活腻味了?”
林碌一改往日的倨傲,弯腰低头,委屈道:
“回禀千户大人,是纪渊那小子。”
阴鸷青年眉头微拧,想了半晌才说道:
“蓝老二让你给他侄子某个百户空缺的事儿,你还没办成?”
林碌张口就要辩解,忽然感到烈风扑面,炙热掌力吞吐而出,如同一枚炮弹轰出!
“嘭”的一声,将其打飞出去,连着翻滚几圈。
“一个辽东来的泥腿子你都搞不定,我要你何用?”
阴鸷青年面带煞气,大袖一卷,望向像条死狗似的林碌,淡淡道:
“本大人正在突破境界的紧要关头,手里正紧缺银子,无论你用什么法子,尽快把这桩事弄好,五千两银子一分都不许少!”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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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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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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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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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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