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妤几人毫无例外地睡过了头,一个个被柳姨敲门喊醒吃早饭。
下楼时,她忽然觉得康知川有点不对劲,可眼下又说不出具体来。
吃完早饭,康伯便从部队来了个电话回来。
大概说了下苏家的具体情况,又说她妈妈让她回来后去趟姥姥家。
也就是万家。
万家不在大院,先前经商为谋,后战争年代无偿捐了大半家产,才得以在这个年代保全全家。
但比起从前的荣华富贵,如今显得落魄很多。
出了大院,又坐了好几路公交车,在小胡同兜兜转转方到小杂院。
小杂院住了十几户人家,拥拥挤挤仔细数可能有百来人。
柳姨怕他们出事也跟了过来,特意将自己打扮成了农妇。等下要是打架也方便许多。
“哎?你是…万家那外孙女吧?”忽然,小杂院一楼一间房子出来了个大婶,剪了个齐肩短发身上穿着补满补丁的灰大褂。
问话的时候头微微往前,神情还有点不太确定。xiumb.com
等苏妤点头,才敢笑出声:“许久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这模样可真俊,不比你妈当年差。”
大婶与万家显然是很熟稔,不然也不会和她说这么多。
“我就不拦着你了,刚巧你姥姥她们这几年都在家,赶紧上去聚聚面。”大婶也很知趣,说了几句又进了屋。
万家在二楼中间,要上去还得经过旁边的楼梯。
使用了几十年的楼梯,外边的土皮早就脱了块,袒露着斑驳的红砖块。
楼梯间还堆着不少尘土,可能刚有人抬水上下,落在上面几乎看不清。
这不柳姨就中招了,一脚下去,鞋底沾满了。
甩也甩不掉。
“没事,你们先上去,我自个弄干净再跟上。”说完,拉了把面前的康知川:“知川你在这等我一下。”
后者不太情愿,但也没拒绝,出乎意料的反应让柳姨很是吃惊。
于是等苏妤两人过了转角,连忙开口道歉:“抱歉啊知川。不过先让妤儿和她姥姥先说说话,等下再上去。”免得有他们两个外人在,妤儿和她姥姥也不敢多说。
楼上,
苏妤姥姥和舅舅等人见到她,很是激动地走上前来。
“妤儿我的乖妤儿,让姥姥好好看看,真是遭了罪了。下乡几个月就瘦了那么多,可怜我的妤儿呜呜呜。”姥姥是个泪点很多的老人,有时候听旁人说故事,眼泪都哗哗止不住。
更何况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她心心念念的乖外孙女。
“姥姥…”苏妤也被她感染,声音沾上了哭意。
“我的乖乖啊。这下乡得受多少苦,当初就不应该听你妈那个没脑子做的决定,亲人的话不听非听那些挑拨离间的人说那些没鬼用的话,”
“我的妤儿从小就乖,哪里有你妈说的那么夸张。我看她啊,就是从小缺心眼,任谁扯上一两句都听信。”哦,姥姥除了泪点低,还很能唠叨。
林黛玉知道吧?姥姥就是唠叨般的林老妹。
“没事了姥姥,你别哭了。”被姥姥搂在怀里,苏妤还得空出手来安慰她。
老人家喜怒不定,加上想一出是一出,“对了妤儿,姥姥给你的玉坠呢?戴不戴着?”
话落,姥姥就扒开了她的衣领,见脖子处空无一物,又哭了起来。
“妤儿妤儿,玉坠哪里去了?玉坠呢?…”不敢信自己的目睹,又将衣领盖了回去,然后又扒开。
可现实就是现实,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是不是落家里了?妤儿你说话啊…”姥姥很激动,手里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姥姥你听我说…”苏妤搀扶着姥姥,以防她过于激动。
最后看了几眼后边一直没有动作的舅舅舅妈们,开口:“舅舅舅妈,我有点事想和姥姥谈谈,能不能让你们先回避一下?”
“妤儿,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和你姥姥好好谈,我们先出去。”大舅舅接话,将不太情愿的弟弟拉了出去。
两位舅妈见此也不好意思留下,也拉着各自的孩子出了门。
原本想在偷听,可谁料门口还站着个大老粗,讪讪笑了笑丝毫不敢停留下了楼。
守在门口的唐军还不忘将门关上,见此苏妤才敢开口:“姥姥,你是不是知道玉坠有秘密?”不然怎么会如此在乎这枚玉坠,又将玉坠给了她。
听说她妈妈小的时候偷拿了家里的玉坠玩,被姥爷用绳子吊起来打了半天。
“姥姥自然知道。”姥姥这会也停住了哭,仔细给她介绍玉坠的故事。
玉坠是她们家族的传家宝,总共有两枚,一枚青色一枚白色,传女不传男。
她那一辈只有她一个女娃,所以她奶奶便将两枚都给了她。而姥姥又生了两个女娃,一个是苏妤妈妈另一个是苏妤小姨。
苏妤小姨是个有天赋的,滴血在玉坠上认了主,可不久后苏妤小姨便死了,青色的玉坠又落回了姥姥手里。
至于那枚白色玉坠在苏妤妈妈手里并没有什么用,于是在苏妤出生后便用红绳将玉坠绑在了她脖子,希望她会是玉坠的有缘人。
“当初你小姨滴血在青色的玉坠上,那玉坠瞬间吸干了那滴血。听你小姨说里面是一个看不到边的黑窟窿,可以装很多很多东西…”说着说着,姥姥又红了眼眶:“可惜她命薄。有福也没命享,留下两个孩子一个随他去了一个嫁到了别人家。”
“你说她命怎么就那么不好?年纪轻轻就没了呢。还有庆哥儿,我还等着他长大娶媳妇。怎么也没了呢?…”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更别说姥姥送了好几个黑发人,每一个拿出来都是她心间最痛的伤。
而且目前大女儿也处于危难间,她这个做母亲的哪能不担忧。
“姥姥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苏妤一下下顺着她的背。
老人上了年纪体温都很低,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得到凉意。
“好,姥姥不哭。”姥姥点头,慢慢止住了哭。
过后,她起身进屋又走了出来,递给了她一枚玉坠。
“这本来是要给柔儿的,可她怕是用不上。你用刀子割下手指滴几滴血试试,若有用你就好好保管这玉坠,又若用那便等柔儿回来再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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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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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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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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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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