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浮动着手间的雪花,少年情绪舒缓的道。
他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缥缈,宛如一张无形的门票,让他周围的人也随着走进了宁静的下午。
在鬼长刀的视野中,这时的前方仿佛有了树荫、有了木桌、也有了花园……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不同,不再是血腥,不再是腥臭,而是一片宁静、一片闲适。
如果此时少年将一支装满清水的浇花壶递给他,也许他会下意识的接下,然后主动去为那些需要清爽的蓝花慢慢的浇下吧。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清适感,满满的充盈着鬼长刀的大脑,以及他的整个身体。
他想要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没有开口,这并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Χiυmъ.cοΜ
当面对被自己亲手杀死的生命,他感受到的不是无尽的仇恨,而是让他不敢面对的,毫无理由的原谅。
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夏天下起了白雪,这会预示着什么。
也许这些只是幻象,这不是真实,而是他停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缕残念。
鬼长刀:“如果这真的只是灵魂的残念,那他的残念真的很温暖。”
望着少年自顾自的抚弄着雪花,鬼长刀动荡的内心渐渐平息了下去。
在他想开口和少年说抱歉时,少年淡雅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将酝酿已久的他打断。
“你觉得我是幽灵吗?”少年淡淡的看了过来。
仿佛被猜透了心思,鬼长刀惊讶了一下,但他没有回答,而是通过眼神来默认了少年。
少年笑了笑,语气平缓的道:“我当然不是幽灵,我还活着,只是……我好像有些忘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所以你可以把我看做记忆缺失的正常人。”
鬼长刀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现在在做梦。
“你不信也没办法,也许……我的出现确实不应该吧。”少年轻轻的叹了口气,神态有些低落。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少年眼睛明亮道:“对了,鬼长刀应该不是你的本名吧。”
鬼长刀赶忙看着少年,神情紧张道:“你怎么知道?”
“嗯……你叫……我看看啊……”
没有回应鬼长刀的话,少年自顾自的看了看天,然后突然道:“你叫……蔚阳。”
鬼长刀:“!?”
少年眼神柔和的笑了笑:“原来你叫蔚阳,嗯,是一个挺不错的名字。”
深深的凝望着少年,鬼长刀一时间有些使不上力气,因为他无法平静。
回想起一开始时的低吟,再到伴着雪花的重现出现,再到现在预知自己的名字,少年身上发生的事情,宛如云湖的蓝书,被理解排除在外。
他究竟是谁,这份若隐若现的紧张感又是什么。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就快让它醒来吧。
咬了咬牙,鬼长刀凝望着少年,而少年也在凝望着他,只不过少年的眼中没有一丝杂质,宁静的就像一汪源于远山的湖水。
“你好像很害怕。”
没有表露任何感情,少年眼神平缓的道。
鬼长刀的嘴唇蠕动着,他想要狡辩,但还是放弃了否认。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经历什么,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虚幻,那么选择不陷入的更深,也许才是最快醒来的办法。
少年望了望远处,随后将手中的雪花缓缓的递了出去。
它随着恰好路过的风飞得越来越高,最后落到了少年期望的地方,一盏熄灭的油灯旁。
“你知道一趟旅程中最有值得回味的地方是哪吗?不是旅程最终的终点,而是途中你选择下车的地方。”
鬼长刀:“…………”
望着决斗场一片静止的观众台,少年缓缓的道:“我曾经坐上了一辆可以到达世界各地的马车,车夫告诉我这趟旅程的终点是一颗可以实现人任何愿望的大树,我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
“在这场旅行中我见过很多风景,有林川、有圆谷、有麦浪、有面包,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只是后来车夫告诉我,需要我身上的一件珍贵之物作为路费,我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我没有珍贵之物,而是在那时我想去的地方还不是终点。”
“我找到了一座城堡,虽然它很破旧,但我总是觉得我下车的地方是对的。”
望了望少年,鬼长刀语气低沉询问道:“那如果下车的地方一开始时就选错了呢。”
少年吹了吹头发:“那就等待下一辆车,去下一个选择好的地方。”
鬼长刀的呼吸渐渐的变得平缓。
“虽然无论我们如何停留,最后都会到达终点,也许终点不一定会好,但至少在失落时候有可以回味的记忆,不是吗?”
柔和的阳光慢慢照耀在少年的脸颊上,将他端雅的容貌衬托的毫无瑕疵。
堕入深渊的人,会越走越深,一丝光亮,他们会遗忘,一片光亮,他们才能停留。
望着少年雪白的侧脸,鬼长刀小心翼翼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你好像问了一个让我很为难的问题。”少年转过头来,神情轻松的笑了笑。
鬼长刀皱了皱眉:“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名字吗?”
少年摇了摇头:“不是没有名字,而是名字是什么我已经忘了,所以你的问题恐怕落空了。”
“这样啊……”鬼长刀喃喃的道,神情看不出哀乐。
就在他马上要陷入沉思的时候,少年清雅的声音毫无征兆将他打断。
原以为是又一次的平常而话,但这一次他的声音听上去不再像先前那般真实,而是有些变淡,有些缥缈。
仿佛眨眼的时候就要随风永远的消逝。
没有搞清楚状况的鬼长刀赶忙抬起头,只见原本站在他眼前的少年此时已经飘在了半空之中。
淡淡的蓝色微光萦绕在他的四周,让他整个人此时看上去都十分的迷离、圣洁。
“蔚阳人类,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今天非常高兴能和你说话,虽然到最后我都没想起我的名字,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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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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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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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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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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