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操了。
虽然发号施令这人才是一个新手指挥,但对于玩家来说,他们不怕乱指挥,他们就怕没指挥。乱指挥顶多就是被对面打到团灭,复活再来就是喽,没指挥……他们自己就能因为放技能把自己人打到团灭。
“继续!”
新手指挥开始瞎几把指挥了。
“打什么人!一起砍马啊!”
“盾盾盾!格挡!”
“草,你们怎么不躲技能!”
“指挥你没叫我们躲啊。”
“在专心听指挥,忘了。”
“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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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头跑出去砍马腿!”
“刀别砍了!换血!”
“长矛手跟我上啊!”
然后,指挥死了。
玩家们:“……”
金兵:“……”
岳飞等人:“……”
境况急转直下,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在他们眼中,情况是这样的。
先是跑出来十个令行禁止的少年,说刺就刺,起手杀了一个金兵,本来以为是一群百战精兵,金人骑兵已心生退意要冲出包围了,然而马一纵,对面用盾牌一挡,对于这些经历过战场的士兵一个照面就认出来了——
对面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
真正的老手,会在盾牌挡住骑兵攻击后,立刻用斧子砍马腿,然而,这群新兵举着武器对着人打去了。
战场之事本就是瞬息万变,在玩家错了一回后,金兵就找回了步调,压着他们打了。
“糟了!哥哥!他们人少,才十人,金贼有三十五人,人多对付人少,他们迟早会栽,俺们过河去帮一帮他们吧!”
“这些官人是条汉子。”
“统制,俺们过去杀金贼吧!”
“杀光那些金贼,为小官人报仇!”
一群年轻人都能不顾生死地跳出来,挥舞武器冲向金贼,就算寡不敌众,也从未有人求饶,这让岳飞军又是心潮澎湃,又是心头发酸,只想长出翅膀飞过面前这条河,和那些义士并肩作战。
岳飞目光炯炯:“这里离桥太远了,便在这里,立刻搭桥过河!”
岳飞军当即行,从一辆车上翻出物资,有木板,有绳索,一端系了木板,另外一端捆在河边一棵大树上。
有人在十月天扑通跳下河,拉着木板一块块铺在河上,等木板铺到河对岸,就是一座简易木板桥了。
熟手能在两刻钟内架好木板桥,但是玩家们只坚持了一刻钟,便接二连三被围攻至死。
十岁的青霓气急败坏:“仗着你们人多是吧!你们给我等着!”
金人们哈哈大笑,只以为这人在嘴硬。
“宋人!我要用我的棍子狠狠敲你的天灵盖!”
“哼!”
十岁的青霓打开私聊界面。
【私聊】:兄弟姐妹们!这边有怪,带着物资,应该是精英怪!物资图.jpg,物资图.jpg。
其他小队的玩家:“!!!”
物资!两车!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个消息一发出去,在撸铁的,在钓鱼的,在打猎的,在其他地方刷怪的……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在做什么,都停下了作,无数消息冲刷着私聊框,这其中最多的就是——
【私聊】:少废话!坐标!
十岁的青霓又迅速发好位置图,然后……转身就跑。
“这群怪有些难打,要拉住仇恨才行。”
少女一个驴打滚,躲开了一个狼牙棒。躲开还不算,还朝着金人扮了个鬼脸:“傻了吧傻了吧!”
她可是敏捷基因的!
而且,自从来到这个游戏,她没一天不锻炼自己!
前天刚从野狗嘴里抢肉,被追着咬了三个山头!
大前天火烧蜜蜂巢,狂奔一里路入水,就连蜜蜂也追不上她!
大大前天捡了个被人加工过的牛角,洗一洗,大晚上往村门口一吹,再迅速跑掉,整个村子都没人逮得住她!
还有大……
咳咳,总之,想抓住她!做梦!
十岁的青霓拔腿就跑,身后坠着一群气急败坏的金人。m.χIùmЬ.CǒM
张显眼看着桥才搭一半,对面仅剩一根独苗苗了,心急如焚,一边系绳子抛木板,一边催促:“你们快些,再快些!”
当看到独苗苗身手敏捷,冲出包围圈时,绷紧的下颔慢慢送开,露出畅快笑容:“小官人好身手!”
岳飞眉峰紧锁,似乎并不看好。
搞得张显一颗心也七上八下了:“哥哥,这是怎的了?”
“你们看,那些金贼没有用马,若是上马,小官人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
众人一看,脸色大变。
还真是!
“他们这是作甚!莫不是有甚鬼蜮伎俩!”
“听闻金贼打猎时,便会在后面追赶猎物,只追不射,待到猎物身心疲惫时,再逗弄把玩。”
在听了统制言简意赅的解说后,岳飞军悚然一惊,看对面金贼时,明明看不见脸,脑子里却脑补出了那些虏人戏谑的表情。
快些!
再快些!
一块块系好绳子的木板抛到水里,下水的军汉拉着绳头往对岸游,拨水的声音都仿佛气急败坏起来。
十岁的青霓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瞄了一眼私聊界面一连串的“马上到”,非常果决,转身就跑。
那些怪被她吸引了,操着大刀大棒嗷嗷跟在她身后。
呵,你们就跟吧,等我的大部队来,堆死你们!
跑着跑着,她忽流反应过来。
等等!不能往滑州城跑,拉怪怎么能往队友那边拉!
十岁的青霓一个急刹车,狼牙棒贴着她身侧砸下,尖刺只差一个手指距离就能撕破她脸上血肉。她冷静地一个驴打滚,换了方向,手脚一蹬,唰地蹦出几步,借着那个冲劲站了起来,往滑州城相反方向跑。
“还剩一点!再快些!”岳飞急切地说。
这些军汉心急如焚地望着对面,鼻腔里喷出的呼吸都透着热气。
他们看出来了,小官人转身,是怕把金贼引到滑州去,滑州城有城墙阻拦,但是城外村落可没有啊!
怎么会有这样一群人,既心怀天下,将一半粮食分给抗击金贼的官兵,又奋勇无畏,主上战场杀金贼,最后撤退时还惦记着百姓,宁可冒着可能被抓住的风险,也要转换路线!
我们马上过河!小官人你要坚持住啊!!!
*
“你跑啊!你再跑啊!”
有金人骑在马上,戏谑看着正在仓皇逃窜的玩家,在十来个金兵的追逐下,她被渐渐逼到死角。
“把她抓起来。”
他应该是这群金兵的小首领,也不知是不是五十夫长。
金兵小首领手里握着一把大刀,刀尖淌着血,他狞笑着:“用绳子拖在马后面,把她活活拖死!”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神,一言一语掌控着人的生死。而逃跑的宋人,就是蚱蜢。
小蚱蜢不再到处乱跳了,缩在角落里,似乎在怕得发抖,野兽接近她,要用獠牙贯穿她的胸膛,绳子在血洞处绑漂亮的结。
小蚱蜢抬起了头,露出一个漂亮笑容,就连围着她的野兽也不自主停下了脚步。
她跳了起来,跳得很高。
“你们完啦!”她开心地宣告。
另一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兄弟姐妹们!”
林子的风忽然森冷起来,那些声音响在满山遍野,马蹄都条件反射地退后了几步,金兵小首领拽紧缰绳,指甲一点点掐进肉里。
难道他落进陷阱里了?
这里埋伏了多少人?五百个?一千个?一万个?
脑海里涌出这个想法后,金兵小首领忍着慌张,左看右看,试图找出伏兵的踪迹。
“跟我去杀光金狗!”
山坡上,一个个脑袋冒了出来,他们和那十个宋人一样年轻,一样俊美,手里一样拿着不够统一的武器。
他们从山坡上冲了下来,面对打仗,脸上只有兴奋:“杀啊!”
金兵小首领狂喜:“居然只有三十来个人!”
而且都是步兵!
对于骑兵而言,三十来个人就是屠刀手下的猪羊。
冷兵器时代,骑兵为王。
“孩儿们!”金兵小首领眼睛都兴奋起了血丝,他不屑地说:“这群宋人简直就是傻子,居然认为只靠三十几个人就能打得过我们!”
他们可是骑兵!
他们可是女真人!
“孩儿们!给他们一个教训!”
金人骑兵抡起敲棒,双腿一夹,纵马在这块平地上奔驰,嘴里如同野兽那样吼叫。
一个玩家刚用木盾护住胸口,敲棒便砸了过来,僵持了不到一息,那盾牌就轰的炸裂,木片飞溅,好几片直接刺进了玩家脸上。
“哈哈哈哈——”金人大笑。
敲棒砸下时,金人的马便从玩家身边疾驰而过,尘土飞扬。借着马匹的速度与敲棒的重量攻击对手,是他们常用的招数。
马速如疾风,玩家们很快便被打得连连后退。
金兵小首领挥舞着敲棒:“将他们活捉了!男的送去当奴隶,女的送到四太子床上,立功就在今日,区区三十人——”
话音还没落,山坡上又冒出了二十来个脑袋。
他们欢喜的看着这边。
“居然还没打完!”
“冲啊!”
金兵小首领:“……”
金兵小首领咬牙:“没事,就二十……”
又有二十来个玩家冲了出来。
“杀精英怪了!”
“嗷嗷嗷!冲啊!”
“生亦何欢!死亦何俱!”
“死了也没事,杀掉他们给我们陪葬!”
金兵们都傻眼了。
十岁的青霓眼珠一转,嚎了一嗓子:“打精英怪掉紫装!你们看他胯|下的马!他身上的甲胄!他手里的狼牙棒!都是装备啊!整个金人队伍,只有他有甲胄!”
金兵小首领:“!!!”
他没听懂什么是精英怪,什么是紫装,但是他看到那些新冒出来的宋人盯着他的眼珠子,简直像冒着绿光。
那些人前仆后继地冲了过来,宛如蝗虫过境。
一个宋人被马踢踏在蹄下,他居然抱着马腿,啊呜就是一口。
他不疼的吗!!!
他不疼马疼啊!马都嘶鸣了!
另外一个宋人武器被打飞了,金兵小首领没来得及叫好,那宋人愣了一下,然后飞扑向一匹马:“看我猴子偷桃!”
宋人被马蹬腿踢飞了,金人也被马从马背上甩了下去,好几把刀就那么砍了下去,那些宋人砍了还在喊什么:“肯定是我杀的!我的经验!”
还有宋人似乎发现了好办法,大喜过望,抓起自己的剑就往马屁股里捅……
整个战场人叫马嘶,乱成一团。
金兵小首领两腿发软,颤抖着嘴唇,只想问一句——
“到底你们是蛮夷还是我是蛮夷!”
*
他要是问玩家们,玩家们或许还会和他玩个梗:“我蛮夷也!”
但要是问岳飞军……
“真壮士也!”
岳飞军兴奋到了极点,也亢奋到了极点。
他们从军如此之久,哪里见过金贼被打得如此哭爹喊娘,抱头鼠窜的样子。
“哇!这一招猴子偷桃妙啊!那金贼恐怕恨不得自己没上过战场吧!”
“仙人指路!戳瞎他们眼睛!”
“小官人牙口真好啊,那牙一咬下去,血都飙出来了!”
在大宋,兵匪本来就不分家,这群兵本就是从流氓、匪徒、流民中征召而来,现在看到这一幕,吹口哨的吹口哨,喝彩的喝彩。
“快快快,过去帮忙,老子以前在街上打架可厉害了,砖一操,从街头打到街尾,眼睛都不眨一下!”
岳飞:“……”
他虽然不是什么书香世家,寒门子弟,但也没打过街头混战,玩家们这样子打仗,简直让他瞠目结舌,脑子里刷刷刷闪过几行大字——
蛮夷之国,有君而无礼!
野蛮!
残忍!
但是看金贼被这么暴打,好快乐!
岳飞默默扶额,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
他手下的兵却特别激,架桥的速度本来已经达到了顶峰,这时居然又往上爆发了。河对面,玩家们虽然勇猛,但到底不比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有骑兵被执盾的玩家挡住冲锋时,一个玩家挥舞着斧子要蹲下去砍马,傻了吧唧耍了两下帅,中门大开,顿时被一个金人发现,当即把马腹旁的弓与箭捞起,飞速弯弓搭箭,电光石火间,箭矢没入其没有甲胄护卫的小腹。
——当然,这群金人骑兵也没有甲胄,金国还没富裕到全军着甲的地步。
被他进攻的金兵一喜,敲棒就要砸过去了。
玩家面不改色,甚至连箭都没有拔|出来,就那么自然地蹲了下去,斧子继续往马腿上砍,就好像箭射中的不是他的肉,而是一块破布。
“你你你——”
金兵口呆目瞪,控制不住问了一句:“你不疼吗?”
斧子一落,马腿飙血花,金人滚落马时,隐约听见一句:“不疼啊!”
怎么会这样!
“噗——”
一把长矛从他后面往前穿出,身后是宋人欢呼声:“这经验我的了!”
随着长矛拔出,金兵软软倒下去,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撤!”
“快撤!”
金兵小首领拿鞭子将马一抽,直接往外冲,手下也不顾了,那两车物资也不要了,拼了命往外跑。
这些宋人精神坚韧到连疼痛都能忍住,太可怕了!跑!赶紧跑!
“蒲辇勃极烈跑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金人听到后更加慌乱了,斗志一下子去了半数,甚至有几人直接惊跌下马,在乱军中惨死。
十八岁的青霓眼睛一亮,双手挥着五十斤重的泼风大刀在敌军中冲杀,舞得虎虎生风,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尸体倒了一地。
三十五个金人,至少有十五个死在她手上。
其中一个金兵目睹了这场屠杀,整个人都愣神儿了,嘴里呢喃着:“猛虎……凶豹……熊罴……”
十岁的青霓割了这个人头,茫然:“他怎么不躲?吓傻了?”
岳飞军搭好浮桥开好路,全军过来时,玩家们已经自己把金兵给解决了。
“本以为他们会打不赢,需要我们帮助……”岳飞惊叹:“是飞小视天下英雄了。”
张显挠挠头:“那我们再从浮桥上退回去?”
岳飞:“……倒也不用。”
玩家们也看到了岳飞。
“是你们啊!”十岁的青霓蹦蹦跳跳过来:“你们等一下哦,我们还有事。”
身后,玩家们如蝗虫过境。
他们先把战死玩家的尸体搬到一边,然后开始——
“这狼牙棒我的了!”
“别抢别抢!回去还要roll点呢!抢什么!现在抢到的也不是你们的!”
“等等,你怎么把草都给拔了?”
“万一这是草药呢!回头找人问问!”
“那你怎么把地上枯枝也捡了?”
“拿回去烧啊!咱们城里又没矿,有什么捡什么,不要挑剔啦!”
“马!马全牵回去!”
“这几匹被砍了马腿的怎么办?”
“带回去吃了!”
十岁的青霓直面岳飞等人呆若木鸡的模样,笑容依旧灿烂:“这个我们手熟,很快就好的。”
岳飞军:“……”
不知为何,他们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得亏这些小官人不吃人肉,否则,金贼恐怕连具全尸都留不下来。
那边还在喊——
“还有金贼的衣服?扒下来!”
岳飞:“!!!”
“等——”
话才刚喊出口,已经来不及了,小官人们三下五除二直接把金贼尸体扒了个精光,白花花或者黑乎乎的□□坦现在众人眼前。
张显怪叫一声,捂住眼睛:“脏了!眼睛脏了!”
玩家们:“裤子!裤子也扒了!我们用不上,还能卖钱呢!”
“还有鞋子,哦耶!鞋子一双都没有破!”
岳飞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卡在喉咙就是说不出口。
这这这……
岳飞瞳孔地震!
岳飞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
*
“我等只是怕小官人吃亏,方来相见,如今看来……”
岳飞微一抬手,竟是对着十岁的青霓作了一揖。
“啊?你这是做什么?”
岳飞认真道:“诸位官人年岁尚幼,明明可以在家中玩乐,却为了父老乡亲出来,远到黎阳抗金,英勇之气令飞叹服。”
全息游戏没有字幕,玩家根本就没反应过来那句话是“令”“飞”“叹服”,而不是“令飞”“叹服”,还在心里感慨:令飞是什么词啊,迅哥儿倒是用过这个笔名来着——这破游戏就不能给个字典吗!
“不用不用。”十岁的青霓摆摆手:“我们也没想过在家里玩乐啊,在家里玩有什么意思,还是杀金贼爽快!”
岳飞怔神儿,而后,正色:“官人所言极是,是我失言了。不该以年纪来看天下英雄。纵然诸位未及冠,对家国之心,比及冠之人只多不少。”
十岁的青霓心说:啊不……主要是,打金兵有经验。
玩家耐着性子和岳飞交谈了几句,琢磨着这样剧情对话应该过完了,眼角一扫,发现小伙伴们已经把战利品收拾上车,便果断地说:“岳统制,我们还有急事,就先离开了。”
岳飞与她告别,瞧着那群少男少女背起死亡队友的尸体,瞧啊瞧,瞧啊瞧,瞧到他们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那些孩子明明刚战斗完,熟悉的人死在眼前,他们却看得通透,知道同伴是为了抗击金贼而死,与其伤心,不如笑着争一争谁杀的金贼多,就算再难过,也只会藏在心里。
他们经过他时,还怕他多愁善感,将一块马肉塞进他手里,作为安慰。
正道的光仿佛笼罩在玩家身上,岳飞嘴唇了,闇忽开口:“我们回滑州吧。”
“什么!”兵卒们哗然,脸色特别难看:“统制,你这是……”
这是要放弃了吗!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们为何会被朝廷送过河,我更知道新乡再往前,便是相州,那里正被金贼侵占,咱们这里,多是相州儿郎!咱们的父母兄弟子女,正在相州受苦!”岳飞大声地说。兵卒们慢慢静了下来,静静看着他,一抹沉默散开。
岳飞扫了一圈,反问:“但是,就我们这几百人,便是重新收复新乡,打进相州,但是还能在相州呆多久?三天?五天?然后,在我们被金贼赶走后,相州就像新乡那样,重新落进金贼手中,金贼怒火更甚,将这些怒火发泄在咱们的亲朋好友,街坊邻居身上?”
这话一出,兵卒们眼眶就泛红了。
家长就在眼前,他们却不能回去?
张显鼻头红红,吸了吸鼻涕,问道:“哥哥,你说咋办?”
“回滑州!”岳飞掷地有声:“几百人不行,那几千人呢?几万人呢?十几万人呢?朝廷只能给我们凑出七千人,还都折在新乡,皆是因为咱们人少,金贼人多,更是因为咱们是孤军,没有后方支撑。那些小官人的义举各位都看到了,他们是真心抗金的人,咱们回去问一问小官人们愿不愿意以滑州为据点,共商抗金大业!”
兵卒们心中忧虑一扫而空,把手握成拳,高声道:“愿随统制回滑州!”
岳飞又道:“不过不能这么空手回去,小官人大方,送了我们千石粮,我们也寻些粮拿回去,当做诚意。”
将士们迅速同意了这个决定,唯一意见是:“我们要去哪里寻粮呢?”
岳飞往向河北整个大战场方向,拿手直指:“金贼营寨中岂不有粮?”
张显咧开嘴笑:“抢粮食,杀金狗!”
一息停顿后,将士们排山倒海的声音传出。
“抢粮食,杀金狗!”
“抢粮食,杀金狗!”
“抢粮食,杀金狗!”
岳飞望向之前那说要退出的军汉,第三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同袍,便送到这里吧,往后咱们在滑州,说不定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岳飞叫了一声走,转身往河北大战场行去,其他兵卒立即跟着他离开,就像当初果敢坚决跟着他离开王彦军中一样。
走出几里路,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统制!”
岳飞回头一看,便见到那军汉气喘吁吁追了上来。岳飞没多想,只问:“是有物件落下了吗?”
军汉不太好意思地说:“不,俺……俺是想归队。”
岳飞发愕。
军汉跑得额前一直冒汗,此刻也顾不上擦拭,只道:“俺是觉得,就连小官人那么小的人,都能拿起斧子去砍金贼,俺……俺当时看着,就觉得身体都热起来了。还、还有,在他们身后,被他们护着,算什么事啊!让一群小娃娃来保护俺,这、这不是畜生才干的事吗!”
军队里传来一声声窃笑。
还有人高声道:“林老四,今天算你是条汉子!”
军汉转头呸了他一口:“刘老五,俺是不是汉子,不用你来评!”他回头看向岳飞,满眼期待:“统制,俺还能归队么?”
岳飞用拳头锤了一下军汉胸膛,哈哈大笑:“去吧!归队!”
*
另一边,玩家们将队友尸体背出好长一段路,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后,用私聊对死尸说:“快!试试能不能复活!”
八岁的衣衣就在死去的玩家当中。
她在游戏登陆界面选择了【直接复活】。然后,一行红色大字出现。
【警告!有npc目睹玩家死亡,禁止直接复活!】
玩家们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
八岁的衣衣把手背在身后,笑盈盈问系统:“谁说他们目睹了我们的死亡,我是头被打烂了,还是胸膛被破开,心脏被丢出来了?”
红色大字:【?】
“npc看不到血条吧?我说我其实没死,只是重伤昏迷,有什么问题吗?”
【???】
整整好几秒,红色大字都没有下文,好像死机了那样。!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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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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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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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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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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