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爷嘎巴嘎巴嘴,没说出话。
三大妈在屋地上直打转:“难怪人家小杜把你那破玩意给退回来!你看人姜家,一出手就是三百块钱!人家这才是想办事儿的,你那块破墨值几个钱?两块还是三块?唉……刚才人小杜心里不定怎么骂你呢!”
三大妈连珠炮似的,说到最后把自个儿气的“哼哧哼哧”直喘。
三大爷没吭声,脸色也相当难看,最后嘴唇嗫嚅半天,憋出一句话:“这个老姜,简直是乱弹琴!现在的行市,办一个大集体工作最多二百块钱。他直接给抬到三百,这干的叫什么事儿!”wWW.ΧìǔΜЬ.CǒΜ
于丽在边上撇撇嘴没吱声。
不知道这老公公在哪打听的行市,二百块钱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价码了。
现在工作岗位有多紧张?三百块钱能办下来,就算谢天谢地了。
只不过她这个当儿媳妇的,有些话装在心里不能说。
这时,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闫解放忽然说道:“爸~妈~我想上扎钢厂去!”
他这一句话,犹如给众人施了定身咒,全都不可思议的看过去。
闫解放表情则坚定无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要去扎钢厂,当国营工人!”
其他人没说话,闫解成先急了,大叫起来:“老二~你说什么胡话呢?咱家上哪给你出那一千块钱!”
闫解放瞥了他大哥一眼,却没跟他废话,直接看向三大爷三大妈:“爸~妈~如果这次能把工作办成,我前五年工资一分不要全都交到家里。”
三大爷一听,眼镜下边一对小母狗眼瞬间一亮,心里仿佛有一个大算盘,噼噼啪啪打了起来。
上轧钢厂去,第一年临时工,一个月工资一般十六块钱,第二年转正能达到二十三块,第三年也是二十三块一个月。第四年涨一级工资到二十七块五,第五年也是二十七块五……
算下来,这五年工资加一起,足有一千四百多块钱!
霎时间,三大爷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这笔买卖……做得!”
闫解成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媳妇拽了一下。
闫解成皱着眉头,虽然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再则,他也看出来,闫解放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有些红了眼,他要再说,非得急眼,哥俩打起来就难看了。
于丽也看出这一点,才阻止自家爷们继续拱火儿。
三大妈也被二儿子的魄力吓了一跳,她看了看三大爷,欲言又止。
三大爷则盯着严解放,问道:“五年工资一分不留?”
“一分不留!”闫解放咬着后槽牙,脸色胀得通红,下定莫大决心。
三大爷一拍桌子:“好~老婆子,找折子!”
三大妈立马跟三大爷进屋,在里头“噼里啪啦”的翻箱倒柜,足有二十多分钟,拿着一摞存单出来……
与此同时,在杜飞家。
杜飞坐在罗汉床的一边,姜大民坐在另一边,姜婶则坐在他旁边的圈椅里。
在杜飞和姜大民之间的小茶几上,摆着一摞有新有旧的大团结,旁边还有两根小黄鱼。
姜大民舔了舔嘴唇道:“小杜,这个事……你看~咱跟那位都不认识,能不能你帮着出面……”
一旁的姜婶盯着那两根小黄鱼,明显有些依依不舍。
杜飞拿起两根小黄鱼,放在手里掂了掂道:“姜叔,您把这些东西拿我这来,真是为难我!您这两根小黄鱼,找人私下兑换,一根至少两百二,卖两百三都寻常,再加上六百块钱,这可都不止一千了!”
姜大民憨厚道:“我知道,您接这事也得转给别人,那一千块钱您落不下啥。总不能让您劳心费力,跟这白忙活一场。”
杜飞暗暗点头,别看姜大民看着木讷寡言,有时候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却是个大智若愚的。
这事儿办的局气,以后再有什么事求着杜飞也好上门。
杜飞笑了笑,把小黄鱼和钱都推回到姜大民面前:“姜叔,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真不方便。路子我都指给您了,总不能把饭都喂到嘴里。这些您都带回去,永春工作这事,究竟是怎么办,您跟我姜婶再好好想想。”
姜家两口子互相看了一眼,知道不能再纠缠了,只好收了东西。
姜大民一个普通工人,去跟一个陌生大人物打交道,让他有些怵头。
但也没有法子,这事他这个一家之主不去,难道让老娘们儿去?
姜大民心事重重站起身道:“那成,小杜,我跟你姜婶就回了,今天无论如何都太感谢了!”
杜飞笑着往外送,又提醒到:“姜叔,这事您注意点,尽量别外传,知道人多了,容易坏事儿。”
姜大民一愣,听出杜飞话里有话,连忙问道:“传出去了?不能吧~”
杜飞也没瞒着,淡淡道:“刚才三大爷上我家里,还问来着!”
姜大民倒吸一口凉气,一脸愕然道:“我们没跟人提过呀!”
杜飞点到为止:“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一声,别到时候因小失大。”
姜家两口子的脸色更难看。
他们走后,没过多大功夫,就隐约从前院传来,打孩子的哭叫声……
杜飞听着,莞尔一笑,心说:“不知道挨打的是哪个倒霉孩子,姜永春还是姜永夏?”
恰在这时,令杜飞没想到,三大爷竟去而复返。
打开门,看见站在外边的三大爷,杜飞有些诧异,笑着道:“哎哟,三大爷,您这是唱的哪一出?还杀我一回马枪。”
三大爷也没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小杜,还是刚才的事儿,咱屋里说。”
……
几分钟后,三大爷垂头丧气,从杜飞家里出来,心里只恨自个棋差一招。
他刚才看见,姜家两口子从后院回去,想当然的以为他们是送钱来了。
没想到,姜家那个闷葫芦,平时办事吭哧瘪肚,三脚踹不出来个屁,关键时候居然这样果断!
三大爷一步一步往家走去,回到前院正听见姜家打孩子,猜到肯定是闫解旷套话的事被姜家两口子问出来了。
他看了姜家一眼,撇了撇嘴,转身回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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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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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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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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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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