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火车上的餐车实在上不得台面,再加上有杨树的关系,并不是萍水相逢,才不用急在一时。
等到第二天,他们在安庆下车时,特地再次过来感谢了杜飞和朱婷。
杜飞和朱婷又在车上晃荡了一宿,到第二天清晨才从南昌火车站下车。
至于那些在车上发现的东西,早在合肥站就交给当地的有关部门了。
原本涉及到这种事,当地的相关部门想让杜飞和朱婷下车配合工作。
直至杜飞亮出证件,并表示有重要公务在身,这才作罢。
走下火车,明显能感觉到,南方真的比京城暖和多了。
即便是清晨,也是春意盎然。
杜飞提着行李,跟朱婷走出出站口。
他俩都没来过南昌,出站之后左看看又看看。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眼镜的青年走过来,手里拿着照片对照着。
“您好,是杜飞同志吧?”青年放下照片,笑着问道。
杜飞跟他握了握手道:“您好,我是杜飞,这是我爱人。”
青年十分热情,说话带点口音:“你们好,我叫钱家栋,张主任派我来接你们。”
杜飞一听,就知道他口中的‘张主任’就是徐部长爱人。
虽然徐部长到了地方,但级别还在,只是靠边了。
就像一头狮子,即便在狮群里受气,也终究是一头狮子。
猎狗和豹子见了,依然得退避三舍。
钱家栋开来一辆有些破旧的轿车。
放好行李,坐到车上,杜飞便问起徐部长两口子怎么样。
钱家栋笑呵呵说了一些情况。
车子直接开出了南昌城,顺着公路来到了一座明显是新建的大型工厂。
杜飞来之前做过功课。
这里是一座几年前稣鹅援建的拖拉机厂,规模相当大,单是工人,就有几千。
徐部长目前是主管农业的领导,正在这附近的农村进行调研。
只不过这個‘调研’的时间比较长,自从去年离京之后,便一直在这里。
汽车经过拖拉机厂的大门,继续往前开了一段。
因为是新建的大型厂矿,附近的公路也都是新修的,竟然相当不错。
比刚出南昌城那段路况还好。
汽车提起速度,不一会儿就看见一片老式的青砖小楼。
看样式,应该是解放前建的。
“嘎吱”一声,轿车停在了一栋小楼前边。
因为早知道杜飞和朱婷要来,估么时间差不多了,张主任就在留心。
听到汽车的声音,立即从屋里出来,眉开眼笑道:“小飞、小婷!”
杜飞喊了一声“张姨”,倒是没想到,离开京城后,张主任非但没显老,比原先瘦了一些,人却更精神了。
到了屋里,没看见徐部长,杜飞便问了一声。
张姨笑着道:“他呀~在田里种地呢!”说着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估么也快回来了。”
转又拉住杜飞和朱婷:“听韩大姐说,你俩扯证了?真好!”
提起这个,朱婷还有些害羞。
杜飞则嘿嘿道:“张姨,您也精神多了,看着好像年轻了十多岁。”
张主任一听,立马眉开眼笑:“臭小子,油嘴滑舌!不过说起来,到这边这半年多,身子倒是的确比原先爽利多了。原先在京城里,多少人挖空心思,上赶着揣摩,甭管什么事,只要稍微露出一些意思,立马就有人给办好了。”琇書蛧
说到这里,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苦涩:“现在不同了,老徐靠边站了,虽然顶着个副职,其实就是在这儿种田。天天起居生活,都是我来照顾,不知不觉身体反而好了。”
杜飞笑呵呵没接茬,这种话还真不好说。
毕竟是苦中作乐。
朱婷则恰到好处拿出带来的礼物,总算不至于尴尬。
又等片刻,徐部长从外边回来。
穿着一身洗掉色的工作服,裤子上崩的全是泥点子,原本一个中老年白面书生,现在被晒的黢黑。
但跟张主任一样,徐部长的精神状态不错。
看见杜飞和朱婷,哈哈大笑起来。
寒暄一阵后,杜飞把带来的泸州大曲拿了出来:“我爸知道您喜欢川酒,临来的时候特地让我带来的。”
徐部长拿来看了看,笑着道:“嚯~存了十多年的老酒,介台兄也真舍得。”
杜飞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爸只遗憾不能亲自过来同饮。”
徐部长沉默下来,过了片刻,叹口气道:“他也不容易呀!”
察觉气氛不太对,生怕徐部长说出不妥的话,张主任立即道:“老徐,今儿有好酒好菜,你去把老邓他们两口子叫来。”
徐部长看了看杜飞和朱婷,应了一声。
他心里明白,杜飞和朱婷这趟来,不是冲着他。
一来,他跟朱爸的交情还没到;二来,他分量也差了一些。
杜飞则看向张主任,心说果然都是心中透亮的人。
杜飞相信,在此之前,朱爸朱妈绝没有跟徐部长两口子交过底。
这两口子却早心知肚明。
过了一回儿,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推门进来,带着四c口音道:“十多年的泸州大曲,今天有口福喽!”
杜飞和朱婷在厨房帮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从厨房出来,只见两人跟徐部长走进来,正是杜飞印象中那人,只是看起来更年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朱婷早就认识他们,立即上千打起招呼,又给杜飞介绍。
一旁的张主任插嘴道:“蒲大姐,这就是小婷对象,怎么样,精神吧!”
蒲大姐笑呵呵道:“真精神,难怪……这丫头动心。”说着意味深长的看向朱婷。
随后二人便带朱婷一起去厨房忙活,杜飞要去帮忙,却被赶了出来。
剩下仨老爷们儿在客厅里坐着说话。
也没说什么要紧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
没过多久,便开饭了。
这一顿饭气氛不错,席间说了不少战争年代的故事。
直至晚上天黑才散场。
杜飞和朱婷留宿在徐部长家。
他俩没时间在南昌久留,定了明天中午去广州的车票。
因为已经领了证,外人不知道杜飞和朱婷的情况,张主任在安排的时候自然把他们安排在一间房。
烧热水,擦了身子两人才上床躺下。
在火车上待了两天,浑身都觉着不舒服,擦洗完了总算好多了。
但床上的被褥却有些返潮。
这也是没办法,被褥虽然不是新的,但在来之前张主任已经在外边晾晒过。
但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到处都泛着潮气。
好在杜飞有随身空间,趁朱婷上厕所的机会,心念一动把被褥枕头收进去。
等再放出来,已经十分爽利干净。
朱婷回来还觉着挺奇怪。
却被杜飞又亲又摸,弄得迷迷糊糊的。
来不及多想,就被按着脑袋,推到被窝里边……
这个时候,在楼下的卧室里。
徐部长和张主任也没睡着,俩人并排靠在床头上。
张主任狐疑道:“哎~你说老朱家到底什么意思?把闺女女婿派来,就给带点东西,什么态度没有。”
徐部长脸上带着酒意,晚上喝了有半斤,已经到量了。
但脑子仍很清晰:“你想有什么态度?现在什么情况!谁不是泥菩萨过河,还能管得了谁~”
张主任想想也是,却又皱眉道:“可……可这样的话,让这俩孩子跑一趟干啥?”
徐部长淡淡道:“随手下一步闲棋,万一将来有用呢。老朱那人……道行深着呢!”
“这倒也是~”张主任点点头:“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第二天。
杜飞和朱婷离开南昌,再次坐上火车,二十多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广州。
虽然从南昌到广州的直线距离不远,但这段路途比不了北方。
全是地形复杂的丘陵,火车速度根本提不上去,七百多公里硬是晃晃悠悠跑了一天一宿。
隔天一早,火车进入广d地界,明显感觉气温越来越高。
刚到四月份,在铁路两边就能看到穿着短袖的人。
火车开动的时候还好,一旦进站停靠,没有风吹进来,立马热得冒汗。
终于,在中午快一点的时候,火车缓缓抵达。
杜飞还没什么,朱婷却不太适应这边的天气,脸颊沁着汗,拿扇子直扇。
提着行李,从火车上下来。
杜飞正打算带朱婷去出站口。
却没想到,站台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汽车喇叭的声音。
人们全都扭头看过去。
只见站台的尽头,竟停着一辆崭新的军绿色212吉普车。
在汽车旁边,站着一个青年,一只胳膊正从车窗里收回来。
刚才正是他按的喇叭。
杜飞一看,正是林天生。
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亲自过来接站,直接把吉普车开进了站台。
杜飞笑呵呵走过去,远远就叫了一声“林哥”。
林天生迎了两步,到跟前道:“你这一声哥,我可担不起。”说着看向朱婷:“是不是,婷姐?”
朱婷瞪他一眼:“少拿我凑趣儿,咱各论各的。”
林天生则拍拍杜飞肩膀:“都是革命战友,以后叫我老林就行,我叫你老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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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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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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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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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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