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默瞳孔微微收缩,他看着在他面前垂下头颅的所有人,刚刚舱门打开的时候,他们有男有女,穿着黑色军装,个个气势迫人,英气十足。
叶默最开始就本能地察觉到了那种隐含在空气中的肃穆还有压迫感,就如同数千把锋锐的刀剑陈列在面前,让人不自觉就会感到畏惧。
但现在他们却甘愿臣服,叶默知道,这自然不是因为自己。
叶默靠在诺顿身边,他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诺顿,然后被摸了一下后颈,诺顿目视着前方,连眼神都没有给叶默一个。
诺顿率先有了动作,他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
到了老格林顿身侧的时候诺顿停下了脚步。
老格林顿跟其他人都在道路两侧,将通道部分留了出来。
诺顿视线偏移到老格林顿身上,“我可以理解为,您终于改变主意,要为我献上忠诚的吗?”
老格林顿缓缓抬起头,他已经老了,两鬓都有了白发,但狮子哪怕老了,哪怕掉光鬃毛,哪怕撕碎猎物喉管的牙齿残破,也依旧是狮子。
更何况老格林顿的鬃毛还茂盛着,他的身躯依旧强健,即便是单膝跪地,也像一架战车,他眼神依旧跟年轻的时候一样,甚至比年轻时更加有威慑力。
即便他当年在跟诺顿的对抗中落败了,只能任由诺顿杀掉他的父亲。
老格林顿先跟诺顿对视了几秒,然后他首先移开了视线,下移,捕捉到了诺顿身侧的叶默。
诺顿将另一侧好奇地探头的叶默按回自己身侧。
老格林顿才大笑起来,“陛下,格林顿始终忠于格兰斯,这一点从未改变,我可以为格兰斯流尽我最后一滴血,我的子孙们,凡是继承了格林顿这个姓氏的人,也会跟我一样。”
老格林顿这番话很狡猾,依旧避开了诺顿的问题,人人都知道格林顿忠于格兰斯,他们都知道诺顿问的什么。
诺顿没有回应,他重新迈出了脚步,叶默跟在他身边,阿诺跟在叶默身侧,经过老格林顿的时候阿诺瞥了对方一眼。
叶默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即将走进宫殿的时候,下意识回了一下头,正好跟直起身子,抬起头颅的老格林顿对上视线。
老格林顿对叶默笑了一下,老格林顿身侧还有一对夫妇,也用担忧的眼神注视着叶默。
叶默看着,不自觉地就顿了一下,这么一顿,叶默脚下就慢了一步,他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重新跟上队伍,就被阿诺扣住了肩膀,被推着,跟着诺顿进了走廊。
进了宫殿后,跟在诺顿身后的人就少了许多,渐渐地就只有阿德莱德他们了。
阿诺颈间的仪器亮了一下,他毫不掩饰地啧了一声,“棘手的老狐狸,这种老家伙就应该退回家,老老实实地养老。”
阿诺作为明面上诺顿的近卫军统率,是明明白白的唯诺顿派,没少被老格林顿下绊子。
老格林顿原先对诺顿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诺顿是下一代格兰斯的领头羊,老格林顿对诺顿非常欣赏,有时间父亲对诺顿过于严厉,都是老格林顿从中说和。
直到后来,诺顿杀死了父亲。
阿德莱德倒是笑了一下,“不要给小殿下树立坏榜样,殿下。”
阿诺还没来得及反驳,一低头就看见了叶默在朝着他看,阿诺老实地安静了下来。
叶默怔了一下,其实是他还没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称呼变来变去,人也很多,他谁也不记得,插不进去话,只好谁讲话就转头过去看着谁。
阿德莱德转向叶默,“饿了吗?小殿下,现在要先洗澡还是用餐?或许,我可以给您去厨房拿一点小零食。”
叶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诺顿就先开口了,“在战舰上洗过了也用过餐了,直接回房间休息。”
叶默点了点头。
阿德莱德应了一声,“一切都准备好了,我每天都有更换新的床品,都是小殿下用习惯的。”
“另外,老格林顿先生还有叶军团长叶夫人他们暂时被带到了待客厅。”
阿德莱德主要是想说叶夫人还有叶军团长,以往叶默但凡听到叶夫人他们要来,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要等着的。
但今天,阿德莱德看了一眼听到他讲话,扭头回来的叶默,有些担忧,小殿下看起来不太对劲。
诺顿几乎没有犹豫,叶默需要休息,而且记忆问题也没有恢复,今天来的人也很多,不是处理这个的好时机,“先好好招待,待会我会处理。”
……
等到一切都安排好,各种事情处理完,所有人都散去,已经是深夜了。
叶默还在房间里睡着。
诺顿坐在客厅里,面前放了几叠文件夹,这边要比书房离叶默房间近的多。
哪怕诺顿的精神力笼罩着这里,可以清楚地知道这里发生的任何事,诺顿还是将办公地点挪来了这里。
正好阿诺这时候进了客厅,他已经进进出出好几次,诺顿知道他去了哪,阿诺刚刚从叶默的房门口回来,这已经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去叶默门口打转了。
诺顿侧头看了一眼阿诺,“你应该庆幸他还不太会怎么运用自己的精神力。”
不然叶默早就被阿诺走来走去的惊醒好几次了。
阿诺不甘示弱,“你也一样,要是他成年了,他也绝不会允许你的精神力覆盖在他的地盘。”
诺顿的视线突然不动了,停留在了阿诺脖子上,那上面还扣着项圈。
在以往,阿诺不会在这个时候,在格兰斯的宫殿里还戴着这个。
阿诺注意到诺顿的视线,摸了一下脖颈,“我本来就应该戴着。”
“不是吗?”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阿诺往前走了一点距离,来到了诺顿身边。“你也看到了吧,哥哥。”
阿诺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告诉我,在裂谷底部的时候,在我濒临疯狂边缘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阿诺注视着诺顿,“你也看到了那场雪吧?它不是你对我说的幻觉。”
诺顿抬眼,“你是在质问我吗?阿诺。”
阿诺否认了,“不,是请求。”
阿诺靠近了诺顿,蹲下身,膝盖着地,他轻轻地靠在诺顿膝上,将自己的面庞埋进兄长的怀抱,诺顿垂眸,看着这个他最小的弟弟,他可以感觉到阿诺身体在轻轻颤抖着。
但阿诺还在继续说着,“我们在裂谷底部的时候,我看见了雪,但也是那个时候叶默的精神力突然失控,他变得脆弱,我不相信这两者之间没有一点关系,没有任何一个格兰斯可以从那种疯狂状态重新恢复理智,但我偏偏就是一个例外。”
“我已经长大了,哥哥,我知道这个时间上没有那么多奇迹,我能知道这些,你肯定比我知道的更多,告诉我吧,哥哥。”
阿诺固执地询问着,“告诉我,我是依靠着叶默的生命而活下来的吗?”
诺顿看着阿诺,“是的。”
诺顿说出的话语气声调跟之前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在这种情境下,显得有些冷酷了。
“还记得叶默受伤的那一次吗?那是他的第一次精神力暴动。”
阿诺当然记得,那都是因为他的疏忽,前些天为了寻找叶默,挨个排查格兰斯仇敌的时候,还重新彻查了这件事,克莱帝国也被重新清扫了一遍。
诺顿把手放在阿诺的头上,力道很轻,轻到有些温柔了,“上一次所有人都在叶默身上,一直没有人注意到,最开始的时候精神力暴动的其实是你,后面叶默开始精神力暴动的时候,你就清醒了过来,是他替你承受了一切,这就是真相。”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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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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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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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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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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