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要羞辱,何不让我大姐姐做妾?好好的师兄不做,要给人当女婿?”
“再则,段思贤若是死遁离开了剑南道。他本是郑王死忠,按理说活过来之后,应该屁颠屁颠的冲到陈鹤清身边去,继续做走狗才是。”
“作何他要像那新媳妇上轿似的,遮遮掩掩的?”
祈郎中同程穹听着段怡的话,都沉默了下来。
这事儿,的确是透露着一股子的蹊跷。
“不必忧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人家拿我们当对手,自是会主动凑上前来,到时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便是。”
段怡眼睛亮晶晶的,她举起了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在拳头之下,一切阴谋都是纸老虎,捅破它便是!”
祈郎中心中一荡,面上却是一脸鄙夷:
“撸着袖子就上,要我同程穹这样的智将作何?”
段怡睁大了眼睛,激动的抓住了祈郎中的衣袖,祈郎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心中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先生你可算是有了自知之明,知晓你们是吃白饭的了!”
祈郎中气了个倒仰,他伸出手来,对着段怡的脑袋就是一个暴栗,“你这个不孝徒弟!天色不早了,一路急行军,你也困顿了,今夜便好好歇着。”
“这营中布防之事……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同程穹若是不做点什么,还真当我们吃白饭了!”
祈郎中说着,看向了程穹。
程穹却是微微勾了勾嘴角,“我天天练兵,没有吃白饭。先生嘛……”
他的那个嘛字拖了老长!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祈郎中却是半分没有恼,他看着程穹啪啪啪的抚起掌来,“瞅瞅瞅瞅,石头都开窍了!”
程穹耳根子一红。
你们不知道吗?老实的正人君子在段家军中,简直就像是坟头上的红灯笼,格格不入。
他容易吗?
三人又正经的议了一番事,看着天色不早了,这方才各自散去。
营帐之中,瞬间空荡荡的起来。
知路见段怡已经议完了事,方才端着水走了进来。
段怡正看着舆图出神,听到她的脚步声,抬起头来,“你今日随珍娘去义诊,感觉如何?”xǐυmь.℃òm
知路听着将水盆搁在了段怡身边,“姑娘脚乏了,泡泡脚罢,水温刚刚好。珍娘夸我在这一道上有天赋,要多给人瞧病,瞧得多了,便能出师了。”
“每次大战之后,都有那么多伤兵,祈先生同珍娘都看不过来,我若是能独当一面,也能帮上姑娘。”
段怡闻言心中一暖,她抬起头来看向了知路,不知不觉当中,知路已经出落得越发的成熟稳重,颇有几分掌事风范了。
若说起来,知路是陪着她最久,也是最亲近的人。
“那可不是?我们知路可是闻一闻,便能闻出来旁人熬的什么药的天才!”
知路脸一红,又忙不迭得给段怡倒茶去,“说起来我今日义诊的时候,见着了一个人。”
见段怡一脸的好奇,知路又道,“姑娘十成十是不认得的,是静姑娘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名叫红穗。她生得好看,我见犹怜的。”
“从前在府中的时候,静姑娘像个木头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她屋子里的小丫头,没得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这红穗便是其中一个尖嘴儿。”
段怡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她告诉了你段静的事?”
知路点了点头,一脸的唏嘘。
“可不是,我也不是有意打听,兴许是她时日无多,又刚好瞧见了故人,这才说了个齐全。”
“说是那王占毁了容貌之后,性情大变。仗着三殿下没了之后,段家落入了泥坑里,对静姑娘十分的苛刻。她那婆母也是个不好相与的,成日里给她立规矩。”
“王占喝酒,喝醉了便打静姑娘。陪房们见静姑娘不受宠爱,又没了娘家撑腰,一个个的都心思活络了起来。红穗便是其中之一。”
“她生得好,气运也不错,竟是抢在静姑娘前头,有了身孕。可不想王占那日醉酒,将她打了一顿,孩儿没了不说,还落下了病。”
段怡蹙了蹙眉,“如今段娴做了燕王妃,我祖父又做了相国,王家便又看重起段静来,将后院里的狐媚子,都发卖了?”
知路听着,惊讶的看向了段怡,“可不是!”
段怡并不意外,王家那种墙头草,本来就是见风使舵的。
当初王占本来是五皇子陈鹤清的手下,可王家瞧着段文昌扶持三皇子,眼瞅着他就要做太子,便又转头了三皇子。
可三皇子回京路上被杀,段家没落。王家一下子便尴尬了,进退两难,想来有很长一段时日,日子都不大好过。
现如今段娴这么粗壮的大腿,他们岂有不抱之理?
见段怡兴致缺缺,知路便也不细说了,“也是,当初姑娘还劝静姑娘来着,说王占不是良人,静姑娘却是不听,瞧中了那王家的富贵,想着庶女高嫁。”
“现在看来,真正聪明的,当属淑姑娘才对。我瞧着那长孙凌把二姑娘,那是捧在手中怕掉了,含在嘴中怕化了。”
知路想着,替段怡拿了便鞋来,“姑娘,也不知道小崔将军,可有长孙将军那般细心。”
段怡点了点头,“是挺细心的,隔三差五的给我送鸽子炖汤喝。”
知路笑了起来,她将铜盆端了出去,回来见段怡上了榻,将屋子里的光亮灭了,走了出去。
段怡揉了揉眼睛,朝着床里头一薅,却见里头空空如也,不由得哑然失笑。
“灵机那家伙,倒是在襄阳城里做神仙,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人拜它。便是战神蚩尤都想不到,食铁兽不做坐骑,还能做大仙。”
段怡想着,在枕头底下摸了摸,摸出了一个绣着灵机的香包来,只不过上头的那三柱香,硬生生的叫段怡改成了竹笋。
她闻着那熟悉的味道,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夜越发的的深了,巡逻的段家军,都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他们尚未过蓝田关,这里还在山南东道境内,多少还算安全。
突然之间,一道黑影闪过,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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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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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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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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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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