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句式……
段怡从小到大,耳朵简直听出了茧子来。可那又如何?她就是喜欢看那些人不服气的跪着。
赵长安老脸一红。
他刚想说话,却又听段怡说道,“我段怡虽然是女子,但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你先前说的,两军重新对战,再决胜负,我却是不能同意。”
那襄阳军中人听闻,一片哗然,有那胆子大的,嚷嚷出声,“你莫是怕输?”
段怡听着,轻笑出声,她将那新买的油纸伞,在手心中敲了敲,抬眸看了过去。
“打输的人同打赢的人说,你莫是怕输?若是我们山南东道整一个说书逗乐比赛,怕是要叫你夺走头魁了。真的很好笑。”
段怡说着,颜色一正。
她将双手背在了身后,挺直了腰杆子,虽然还是穿着罗衫,戴着环佩,可在场的襄阳军将士却是心中一凛,感受到了只有军中千锤百炼方才有的那股子肃杀之气。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她不是美娇娥,而是会杀人的女将军。
昨日大战,像赵长安这样的中军后军,压根儿就没有挤上襄阳城楼,更别提瞧见段怡杀死田楚英了。
只是耳闻厉害,却是从未亲眼见过,自是不服。
“我段怡,从来都不怕输。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不会输的常胜将军。”
“可是,任何一个有担当的将军,都不会让她手底下的士兵,做无谓的牺牲。你们是什么见到红布便发狂的蛮牛,还是让人圈在园子里的斗鸡?”
“不是保家卫国,不是征战天下。军人应该战死沙场,而不是在演武场上,不甚光荣的死去。”
现场雅雀无声,那赵长安听着,神色愈发的复杂起来。
段怡挑了挑眉,看向了他,“不过你说得对,咱们既是武将,那便按照武将的规矩。你不服,那我便打到你服?拳头就是硬道理。”
“赵长安,可敢应战?”
段怡说着,又扫视了一番赵长安身边的襄阳军小统领,“其他人若是不服,亦是尽管来战,不过可要快些,不然的话,我的糖油粑粑,就要凉了。”
不等赵长安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将便一马当先冲了出来。
“老夫孙营,请段三娘子赐教!”
段怡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中的雨伞,“我若是赢了,老将军得唤我主公,为我效忠。我若是输了,这大营门敞开着,老将军可带着部下离开襄阳城。”
那孙营一愣,沉吟片刻,“此言当真?”
“嗯,小娘子说话,驷马难追。自是没有大丈夫翻脸不认的本事。”
孙营脸一黑,不再说话,提着手中的月牙铲,便朝着段怡攻去。
段怡心中不慌,连长枪都没有拿,只将那手中的油纸伞当做兵器,朝着孙营迎去。
“糖油粑粑凉了我也爱吃!”
段怡听着这熟悉的呼喊声,余光一瞟,只见苏筠韦猛等人,不知道何时钻进了营中,站成了一排,咋咋呼呼的看着热闹。
祈郎中着人搬了凳子椅子,同程穹一左一右的坐在军鼓台上,喝着茶水吃着段怡拿来的朝食,像是坐在戏园子里听戏的老封军。
见段怡看过来,程穹挥了挥手,“主公!冲!”
段怡心中一梗,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有这样的下属?
“哪里有主公打架,你们坐在吆喝的!简直是没有天理!”段怡说着,将那油纸扇当做了狼牙棒用,她身形一闪,瞬间到了那孙营身后,举起油纸扇对着他的脊背,就是啪的一声。
孙营只觉得背上一麻,站着不动了。
他收了月牙铲,冲着段怡拱了拱手,“某输了。”
只一招,而且是先前赵长安对付李鸢一模一样的一招,他便输了。
孙营命令自己的手下收了兵器,往后退了一步。
赵长安抿了抿嘴,余光一瞟,却是发现,除了他自己个之外,其他所有的人,全都退后了一大步,他扭头一看,只见副将也好,他手底下的士兵也罢,全都收起了兵器,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赵长安心中一万头乌鸦飞过!
不是!明明昨夜你们都睡不着觉,同我诉衷肠,咱们同仇敌忾,发誓要打出襄阳军的骨气,绝对不让一个女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
这如今,是几个意思?
段怡瞧着,揶揄的看向了赵长安,“看来你真的很不服!”
她说着,身影一闪,率先朝着那赵长安猛攻过去。
赵长安哪里见过这般快的身法,他挥舞着长剑,想要努力看清楚段怡的招数,可不一会儿便捉襟见肘起来,那油纸伞的伞头朝着他身上各处猛戳了起来。
赵长安额头冒出了冷汗,他一路打一路退,直到退无可退,撞到了那副将身上,方才喊道,“是我输了。”
段怡雨伞一指,“可还有人不服?不服可以上来打过。”
襄阳军中鸦雀无声。
“就这?哈哈,段三快来,这糖油粑粑还热着呢!祈先生一把年纪也不怕把牙粘缺了,硬是要抢着吃,被我抢过来,给你留着了!”
“不是我说!你们做甚想不通?段三是谁?一个能打你们一百个!”
段怡听着苏筠的哇哇声,清了清嗓子,接过了他递出来的糖油粑粑,撑起了油纸伞,伸了个懒腰,“如此我便回去睡一个回笼觉了。”
她说着,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翻身上马,径直的回到了府中。
待进了屋子,灵机还睡着,那佛牌已经叫知路收起来了。
她刚刚坐下,还没有吃上一口糖油粑粑,祈郎中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你倒是还吃得下,先前那赵长安同孙营,不过是投石问路的石头子儿而已。你莫要脸大到以为他们闹腾了一早上,你两招他们就跪了。”m.χIùmЬ.CǒM
段怡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这明明就是瓜子小脸,先生你那才叫脸大如盆。而且,这回先生打眼了,他们两个,一个是投石问路的,可另外一个,却是不是。”
祈郎中皱了皱眉头,“还是按照咱们昨日酒桌上说好的,计划行事,就等天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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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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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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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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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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