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穹!”
段怡循声看去,只见那城楼之上,王守跳起了脚来。
他双手趴在城墙上,朝下看了看,又怒又恼的,随后又后退了一步,闭口不言。
崔子更尚未动,那边的赵传神已经领着苏家军,率先迎战上去。
“段三,赵叔抢先一步了。这是什么大阵仗,我还是头一回见!”
段怡听着身侧苏筠的话,心中赞同无比。
不光是苏筠,她也是头一回,瞧见这般阵法。顾从戎打仗大开大合,拼的是真刀真枪。
即便是用阵法,那也用的是兵书之上常见的那一些,而吐蕃蛮族就更加只会横冲直撞了。他们一路打来,守城多过攻城,更是第一次遇见行诡道者。
那乌程将士,像是跳大神一般,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冲到了跟前来。他们像是一条条的海浪,将人整个的包裹了进去。
段怡一边面无表情的提枪刺去,一边暗自观察着大局。
这一看不打紧,越看越是心惊。
乌程军乃是江南东道的正规军,他们经年累月的一起训练,无论是打仗的本事还是默契,都要远胜于他们刚刚在黔中拉来的这一只新军。
黔中积弱,几乎挑不出什么拿得出手的将领来,反观江南东道,才在一个湖州,他们就遇到了韦猛还有程穹。
若是当初围攻剑南的都是这样的人……那谁胜谁负,属实难说。
更奇妙的是,每次他们觉得要冲破如今乌程守军的阵法,那程穹手中的大旗,便会动上一回,几乎是一瞬间,这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便立即变幻的阵型。
“崔子更,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离那城门越来越远了”,段怡说着,一枪刺穿了一个乌程士兵的喉咙。那人一倒下,另外一个人又猛扑了上来。
她说着,朝着四周看去,先前还跟在她身边的苏筠,不知不觉的,被这诡异的阵法,给挤开了去,几乎要远得没有影子了。
她仔细的看着,瞧见赵传神已经到了苏筠身边,放才安心了几分。
不等崔子更回答,段怡又道,“我去杀程穹,至少让他不能够及时变幻阵型。你去两位先生身边,让他们破阵。”
这样被动挨打下去,是绝对不行的。
崔子更是主帅,需要布局用兵,只有她是闲人一个,这个刺客她去那是最合适的。
再则,之前看着崔子更大战韦猛,她早就心痒手也痒了。
她想着,提着长枪拍马而去。
那程穹显然发现了段怡的意图,静静地看着她,再一次挥动了手中的大旗。
段怡只觉得眼前瞬间变色,飞沙走石隐隐有雷鸣音。
“靠!”段怡惊呼出声,“打仗就打仗,你搞什么玄学!”
段怡嘴上骂骂咧咧,脚下越发的小心。
明明她是笔直的朝着那程穹去的,可打着打着,不知道为何便偏离了。
段怡想着,一枪又戳爆了一个士兵的脑袋。
那士兵闪避不及,连叫都没有叫唤一声,便被她挑飞出去。那士兵像个炮弹似的,砸中了好几个人,躺倒一大片。
段怡瞧着这小小的骚乱,灵机一动,大喝一声,那长枪竟是打横朝前猛地推去。
“推土机段怡,见过没?管你什么阵法,姑奶奶将你家坟头产平了去,就不信还不能把你挖出来鞭尸!”
她的气力虽然不如韦猛,但也远非寻常的士兵所能挡住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周遭的目光便全都被段怡给吸引了。
好家伙,那乌程军一个个的瞧得目瞪口呆的,倒是黔州军,军心大振都激动起来。
这是怎样的奇葩场景。
只见段怡挥舞着长枪,横扫一大片,她简直宛若一头第一次耕地的小牛,不懂得蓄力,猛耕过去……
那气势,别说人堆了,便是这里有座愚公门前的山,她都能够给铲平了去。
终于推的人越来越多,她离那程穹,也只有了一步之遥。
段怡狡黠一笑,陡然泄力,猛地一翻踩着那人堆,朝着程穹刺去。
程穹并未闪躲,他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却是胆儿肥得很,“顾使公一代忠良,段三娘子又何必与虎谋皮,同崔子更那等狼子野心之辈为伍。”
“他可是用天子在定州围杀他的鬼话来哄骗你,掩盖他这个人暴虐无比,在定州屠城之事?”
段怡只觉得虎口一震,那韦猛像是一块坚硬的盾牌一般,挡在了程穹身前。
段怡挑了挑眉,满眼都是兴味。
“屠城?哎呀呀,那郑王怎么还选了定州做他的贼窟,他是能指挥骷髅,还是指挥鬼魂?好歹也是个智将,不要说话像个智障!”
段怡说着,激动起来,“哈哈,智将,智障!”
程穹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段怡像是打了胜仗似的。
他从韦猛身后探出脑袋来,又道,“那他有没有同你说过,他在剿匪途中发了狂,残杀玄应军百余人。”
见段怡不为所动,程穹面不改色的又继续说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觊觎亲嫂嫂,竟是找了一个同嫂嫂容貌有八分像的妓子,金屋藏娇!”
段怡神色一变。
程穹见状,趁热打铁道,“段三娘子你年纪轻轻,涉世未深,不要被崔子更那厮给骗了。他这个人,枉顾人伦,暴虐成性。连自己的长子,都能为饵!”
段怡长枪使得如同急雨,噼里啪啦地朝着韦猛那抡锤的手攻去,如此情形她还不忘喊道,“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你再多说些!我好印成小册子,卖遍大周去!”Χiυmъ.cοΜ
“我正是想要寻他把柄,你快说说,他还不干了哪些人事?”
“你莫说那些暴虐的,姑娘婶婶不爱听!那妓子何在,可有画像?我这心中,像是被猫挠了似的,实在不行,就只能将那崔大郎夫人捉来一观了,毕竟有八九分像。”
“那孩子又是哪个生的?你不要说那个金屋藏娇的了,太不抓人了!我给你想一个怎么样?”
段怡说着,瞧着那韦猛因为伤势过重,终于露了破绽,一个闪身,到了程穹跟前。
“你不如说是你生的!这样才够跌宕起伏,离奇得引人入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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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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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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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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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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