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着段怡一扑,一下子趴在了她的背上,勾住了她的脖子,“你这个人,都火烧眉毛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随我一道儿出城就知晓了。”
“待我大姐姐用了饭,随着三殿下回去了,咱们便去可好?坐你的马车去,那门房的眼睛都是偏的,你就可以随意进出,我却是不得行!”
段怡不着痕迹的将挂在自己身上的段淑给取了下来,她眯了眯眼睛,“你不陪你大姐姐多说说话么?兴许她有什么关于三殿下的事情,要私下同你说呢。”
段淑一愣,摇了摇头,她有些落寞的笑了笑。
“都说长姐如母,你瞧过哪个做母亲的,会同女儿说自己的心底的难处的?”
段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瞥了不远处跟着出来的顾杏一眼,疑惑道,“不说么?我阿娘同我吃的头一顿饭,就说了一堆难处呀,比孔夫子在论语里说的话还多。”
段淑沉默不语,顾杏更是低下头去,轻咳嗽了几声,同段好二人从旁而过,像是没有瞧见段怡似的,快步的走了。
段淑瞧着她的背影,更是张了张嘴,到最后说了一句,“你阿娘……那不是寻常人。你亦不是。你总说这些扎人心窝子的话,自己心中不难受么?”
“我难受什么?又没有人扎我的心窝子。午食我便不过来了,昨儿个刚在老祖宗坟前守了一夜,如今得回去睡个回笼觉,一会儿你来寻我。”
段怡说着,领着知路打着呵欠,朝着自己的小院行去。
“我刚刚是不是押得不错?最近有了晏先生同崔子更练嘴,我倒是觉得自己个进步了许多。咱们走快些,莫要让我的栗子炖鸡放凉了。”
知路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姑娘放心,你这般努力,等日后生的小公子,到了骆宾王的年纪,定是能咏鸡。”
“且不说我努力同我生的儿子有何干系”,段怡疑惑的看向了知路,“再说了人家骆宾王咏的是鹅。”
知路挠挠头,“人家咏鹅,咱也咏鹅,那如何做神童?至于姑娘……嘿嘿……”
她说着,狡黠一笑,拔腿就跑。
段怡恍然大悟,笑着追了上去,“好你个知路,这是跟哪个学坏了,还是从树上摘了什么聪明果实吃了,竟是取笑你家姑娘了!”
“你这是在说,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只能指望后辈吟诗作对了。”
知路一边跑,一边回过头来,咯咯直笑,“都是姑娘教导得好。”
两人一路跑着进了小院,一进门去段怡便闻见了满屋子的栗子香味,她直奔小厨房,知桥正坐在那里看着火,小炉子上瓦罐里的汤水噗噗作响。
知路叉着腰喘了一会儿粗气,忙拿湿帕子包了那瓦罐柄,将汤拿了下来,给段怡盛了满满一大碗。汤太烫,她伸出手来,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在原地蹦跶了几下。
段怡瞧着好笑,“你们也一道儿喝汤,那崔子更干啥啥不行,做饭是真心好吃。”
“小崔将军战功赫赫,当年领着玄应军平定定州之乱的事情,至今尚在流传。我阿爷那时,还唉声叹气了半个月,只恨家中儿孙,没有一个有小崔将军出息的。”
知桥听着,唏嘘不已。
当年他们乔家还是豪族大户,崔子更还意气风华,如今已经乔家已经化作尘土,小崔将军也是虎落平阳,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祸兜子了。
谁也不敢帮她,生怕成了那黑衣杀手的下一个目标,成了皇帝的心头刺;
谁也不敢帮他,怕成了新任江南王的眼中钉。
最后,他们都来了剑南,找到了眼睛这个喝汤烫到舌头,不停斯哈的小娘子……
知桥想着,看着段怡灌了一大口凉水,她伸出手来,扇了扇,“烫死了!崔子更把这东西炖得这么香作甚?”
她的话音刚落,又拿起勺子,咕噜噜的吃了起来。
知桥笑了笑,低下头去,知路已经将她的那一碗盛好,端了过来。
段怡用完之后,沐浴更衣,倒床便睡,这一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段淑坐在她的床头,使劲的晃着她的胳膊,“你快起来,咱们不是说好了的么?那抱窝的母鸡,都没有你能睡。”
段怡伸了个懒腰,“急什么?天色还早得很,你抛的绣球不会只有倒夜香的人来抢。”
段怡不甘示弱的说着,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只梳了最简单的发髻,又取了顾从戎送她的新匕首,藏在了袖中,这才随着急吼吼的段淑,出了门去。
“你要在哪里抛绣球,锦城茶楼酒馆不少。你若是想嫁书生,咱们去书院门前的茶楼抛,你若是想嫁将军,我可以带你上城楼。”m.χIùmЬ.CǒM
段淑听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又把我想出息了不是?段淑段淑,听这名字,就知晓我一定斗不过祖父,天生就是个输字。”
“若当真抛给了乞儿,我倒是能嫁,可大姐姐同祖父怕是觉得颜面无光。再说了,我是不想那位……年岁大,填房,后娘……若真是抛绣球,砸到个比他还不如的,那我图什么?”
段怡仔细听着,看着段淑的脸,将双手枕在了脑后,轻松的哼起了小曲子来。
不怕喜欢折腾的,就怕瞎折腾的。
还在眼前这位美人,并非是胸大无脑,她心中早就有了成算。
“所以呢?”
段淑四下了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上车再说。”
段怡挑了挑眉,挑开帘子,上了马车,她抬眼一看,有些错愕,只见段铭坐在里头,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正襟危坐得像是书院里刚出土的夫子。
“你让小弟一并去的么?不是你要说亲,怎地他穿得像是新郎官儿一样?”
坐在里头的段铭红了脸,他咳嗽了几声,说道,“三姐!我是儿郎,二姐姐说,若是有我在,更合礼数些。旁人见了也不会挑嘴。”
段怡上了马车,坐在了段铭身边,好奇地看向了段淑,“现在你可以说了么?”
段淑脸一红,清了清嗓子,“我从随着祖父来的人当中,选了五个出来,都约了他们今日出来跑马。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没人的时候,方才瞧得出真假来。”
“我约的都不是同一个时辰,不会撞到一起去的。”
她说着,抓住了段怡的手,“我的清白,就全靠三妹你了!谁敢乱来,你就帮我敲晕了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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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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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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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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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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