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了官话通了文字懂了习俗,经年累月的那乌头山族人同寻常的百姓,便无不同之处了。”
段怡没有回应崔子更的话,却是说道,“再怎么天花乱坠,不如吃饱饭来得实在。”
大军很快的便行进了峡谷,段怡余光一瞟,瞧见那把揪秃了露出了大片泥土的草地,脚下并未做半分停留,领着段家军快速地朝着黔州城飞驰而去。
黔州城楼之上,守城的士兵们一下子骚动了起来。
“伍将军,伍将军!敌军来了!好多人!密密麻麻的!”
“乌头人,乌头人不见了!一个也没有瞧见!”
伍遂阴沉着脸,双手撑在城墙之上,“惊慌个什么?黔州城可不是那般好攻破的,按照我之前吩咐的便是。那段怡如何能够想得到,我将会用她的办法来对付她!”
他记得真切,当初段怡同崔子更守黔州的时候,用的可是在锦城对付三皇子联合大军的三個连环招。招不怕老,段怡在锦城赢了一回,后来在黔州又赢了一回。
这一回,换他来用!
且段怡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他会用她的盾来挡她的矛!
伍遂想着,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紧张的朝着段家军来的方向看去。
段怡一马当先,几乎半分没有停下,朝着黔州城门口飞奔而来,仿佛要一鼓作气直奔城下一般。
伍遂瞧着,心中大喜,他心中盘算着段怡的步数,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段怡守城第一招,挖沟设机关埋伏,前排人仰马翻,后面立即便乱了。
伍遂在心中倒数着三二一……
当数到一的时候,他快速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守在机关跟前的士兵得了信号,猛的一拽,只听得咔嚓一声,先前还平坦无比的地面上一下子出现了一道壕沟,那壕沟之中布满了荆棘,在太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得十分的狰狞!
伍遂大笑着,竖起了耳朵想要听那惨叫声,却是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只见那段家军整整齐齐的在壕沟面前停了下来。
段怡鄙视的朝着伍遂看去,“拾人牙慧的东西!你若是死了怕是连坑都懒得挖,直接跳进人的粪缸里,将那劳什子玩意儿当棺材使!”
“新挖一条沟能累死你么?我挖的沟我岂会不记得在哪里?你当跟谁都跟你一样,脑子只有绿豆大?都还没有学会直立行走,便也学了人做逆贼了!”
“崔大王你这玄应军的汤锅里,出了一颗老鼠屎啊!”
伍遂面黑如锅底,从前守黔州的时候,他与段怡在同一阵营,只觉得这嘴痛快,可如今这刀子扎在自己身上,却是觉得生疼。
瞧着段怡身边的崔子更,伍遂显然十分的意外,他张了张嘴,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天下乃是无主之物,黔中若非有我伍遂做内应,你们又岂能凭借那点人马一举夺城?是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你们带走黔中精锐,却叫我留守孤城。”
“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崔将军你却转身将这黔中让给了段怡!我费了那么大力气,到头来还要敲锣打鼓的迎接楚王派来的新官吗?”
“这大周的天下,就兴你们抢夺,不兴旁人起兵么?”
段怡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是已经起兵了么?你既然起兵,就要做好挨打的觉悟不是?我啷个有说让你不起兵?我是骂你打仗犹如三岁婴童,浪费了我们跑这一遭的热忱!”
“兄弟们,这龟儿子可叫人失望?”
段怡回过头去,朝着段家军将士问道。
“失望!龟儿子太差咯!”
震天的回答声,让段怡大笑起来。
一旁的崔子更瞧着神采飞扬的姑娘,心中像是有那温暖的泉水经过一般,他微笑着勾了勾嘴角。就是这样的,他就喜欢这样像是一团火一般炙热燃烧着的阿怡。
这世间再也寻不着,第二个像这般光亮的灵魂。
城楼上的伍遂气了脸都绿了,他猛地一把锤在了城楼上,骂道,“莫要猖狂得太早!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段怡听着,突然神色一敛,唤道,“射箭!”
紧接着,她骑在马上,搭弓射箭,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般。不光是她,那段家军的弓箭手们,皆是朝后一仰,将自己拉成了大弓的模样,搭弓射箭……
伍遂瞳孔猛的一缩!
这距离!
若是黔州军能够放箭,他如何会不痛不痒的说出一句鹿死谁手,早就用箭射掉段怡的大门牙了!
他心中抱有一丝侥幸,可那如雨一般的箭支劈头盖脸的朝着城楼上袭来。Χiυmъ.cοΜ
城楼上瞬间乱做了一团,伍遂挥舞着长剑避了开来,嚷嚷着又换了一拨新的守城战士来,“稳住!给我稳住!只要他们朝前一步,便射死他们!”
“他们要攻城,不可能不到近前来。等他们过壕沟的时候,咱们就放箭!”
那壕沟格外的宽,可不是所有的战马都能飞过来的,等他们飞跃的时候,便进入了黔州军的射程范围,他们便可以狠狠反击了。
伍遂想着,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他险险避开了新一波的箭雨,朝着段家军看去。
却是只见一群步兵上前,啪的一声,将一块块的长条木板,铺在了壕沟之上。
“放箭!”伍遂大喊着着!
可他再次一看,亦是傻了眼,段怡等人皆是纹丝未动,那箭支全都落了空。
弓箭手反倒因为冒了头,而被段家军的弓箭手点射,损失惨重!
段怡眯了眯眼睛,余光看了看那段家军大旗飘扬的方向,就在那伍遂犹疑着要不要继续放箭的时候,只见段家军的兵马动了,战马踏着木板,快速的奔了过来。
伍遂瞧着,心头一松,喊道,“准备好了么?让他们到城下来,这回叫他们有去无回!”
城楼上的黔州军想着伍遂废了大力气弄来的毒粉,一个个瞬间腾起了希望。
这年头草药不好弄,有毒的药更是难弄,寻常百姓想要去药铺里弄些吃死人的砒霜,都得屯上好些时日,跟不用说论桶装的药粉了。
伍遂几乎在城中药铺里刮地三尺,方才弄到了这些。
当初祈郎中同段怡用的可远没有这个厉害,不过是些令人失去战斗里的药粉罢了。
可这回他们准备的却是不同,是真正见血封喉的毒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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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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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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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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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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