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长箭乘着这个机会,从那燕军之中飞了出来,一下子扎在了他的肩膀上,长孙凌闷哼一声,朝着城楼下看去,只见先前那段娴身边的女官铃兰,手握一柄弯刀,挟持着段淑上了城楼。
在她的身后,长孙老将军同老夫人,被五花大绑着,眼神涣散,一瞧便是中了药。
长孙凌心如刀绞,冲着那段娴怒目而视。
就在此时,那城楼之下,燕军当中,一杆长箭飞了出来,直直地扎到了长孙凌的肩膀上。
他闷哼一声,一把扒掉了长箭,扔在了地上。
大战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铃兰挟持着段淑,护着段娴到了城楼边缘。
襄阳城外乌泱泱的一片,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全副武装的燕军。在那人群之中,沈青安穿着一身金色的战甲,宛若那天庭下来的斗战胜佛一般。
段娴瞧着,眼神炙热了起来。
“妹夫莫要再执迷不悟。段怡在京都大败,如今怕不是已经成了刀下亡魂。这襄阳城迟早都会落入他人之手,你们长孙家能守住一时,还能守住一世?”
“更何况,山南道,原本就是段怡从田楚英手中抢来的。那田楚英乃是燕主的徒弟,如今我们不过是来这里,要求物归原主罢了。”
“你即刻带着荆州军投降于燕,不仅可以一家平安,还能够转投明君,从此平步青云!妹夫是个聪明人,莫要执迷不悟,反倒是伤了我阿妹的性命。”xǐυmь.℃òm
长孙凌看了看段淑,又看了看长孙老将军同老夫人。
他咬了咬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那黄铜色的弯刀,只要再前进一毫,段淑便会一尸两命,从此同天人永隔。
自从得知段淑有孕那日起,他便日日祈祷,希望是一个小娘子,生得像段淑,好似天上的仙女一般;然后他便去抱着段怡的大腿嚎哭三日,便是耍赖皮,也要将那孩子送去跟她学枪法。
他连孩童用的长枪,都打好了。
那城楼之下的沈青安,听到段娴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朗声道,“段师弟还是不肯出来么?现在你有两个女儿在我手中了,很快,便会有第三个了。”
城楼上的段娴一怔,她强压下了心中的恐慌,提高了音量。
“长孙凌,你想要害死你的爹娘,还有妻儿么?”
她的话音刚落,就瞧见那长孙凌突然猛的一抬头,对着她的脸啐了一口,那口水带着血沫子,触不及防的喷了段娴一脸。
她吓了一大跳,忙跳起脚来!
“沈青安残暴不仁,天下得而诛之。他在京都杀死了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如今又想要来祸害我襄阳城!狗改不了吃屎,兀那屠夫更不会立地成佛!”
“你这贱人,也配提我同淑娘的名字!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她对你信任有加,你却要害她性命!段怡怎么会死?便是你坟头草长了三丈长了,她都不会死!”
他说着,红着眼睛看向了段淑。
段娴暴怒,她咚咚咚的几步,冲到了长孙老将军的跟前,一把夺过那押着他的燕军细作手中的匕首,恶狠狠的扎在了长孙老将军的胳膊上。
“你再骂我一句,我便捅你阿爹一刀!”
泪水糊了段淑一脸,明明今日是个大晴天,并没有下一滴雨。
她冲着长孙重重地点了点头,“君子一言九鼎!我们发过誓,要替段怡守住襄阳城。只要你们坚持下去,段怡很快就会来的!一定会!”
“长孙家没有一个孬种!我段淑引狼入室已经造成大错,又岂能一错再错?夫君忠义,我岂能为你掣肘?”
段淑说着,身子猛的一歪,朝着那城楼外的倒去。
那铃兰正琢磨着沈青安的话,在这战场之中,到处搜寻着段思贤的身影,却不想突然手中一重,她下意思的手一缩,待回过神来,那段淑竟是已经直直的朝着城楼下倒去。
站在她身边的段娴,尖叫出声。
她此刻哪里还顾得擦脸上的唾沫,慌忙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段淑,却是手中一滑,捞了空。
“你疯了!疯了!”段娴大叫道!
那边的长孙凌,眼目具裂,冲着城楼边冲了过来,只是他间隔太远,根本就已经来不及。
正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只苍老的手伸了出来,紧紧地抓住了段淑的脚。
长孙凌松了一口气,定睛一瞧,却见长孙老将军一眼清明,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混沌,他的嘴唇惨白,先前捆在身上的绳索,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割断了。
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扎在他的胳膊上,让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紧接着,一阵马蹄声响起。
三骑骏马踏着烟尘,在那燕军当中冲过,朝着城楼下飞奔而来。
燕军当中的沈青安,先是一愣,随即勾了勾嘴角。
他从一旁的副将手中接过了长弓,搭弓射箭,朝着长孙老将军猛射过去。
箭支飞快,那骏马尚未冲到跟前,便已经到了长孙老将军眼皮子低下,那长箭猛的扎在了长孙老将军抓住段淑的脚的那只手上。
长孙老将军咬着牙,却是半点没有松手。可他的手先前就被段娴扎了一刀,如今手掌又被射中,一下子失了力气,再也抓不住双身子的段淑。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长孙老将军的手中,已经只剩下一只绣花鞋,而段淑整个人,朝着城楼之下快速的坠落了下去。
长孙凌瞧着,脑子一嗡,他二话不说,跟着一跃而下。
这襄阳城城楼,远比旁处高了许多。便是有轻功的习武之人跳下,一着不慎都有可能摔断胳膊腿,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段淑呢?
眼瞅着她越掉越快……城楼之上,不少守城的荆州军将士,都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个时候,那三匹骏马已经像是一阵龙卷风一般,冲到了城楼底下。
中间那个穿着红色的甲衣,胸前贴着一块丑不拉几的白布,布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段字。那布已经卷了边儿,瞧上去有些磕碜。
她一个滑步上前,一把接住了掉下来的段淑。
“我批准了吗?你就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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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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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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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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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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