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先生更是一脸惨白,赞同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虽然因为跳下来的时候,风太大,将那扇子才从中间给撕扯开了,但是他依旧是浑然未决的摇着,“比崔子更于万军之中把我从地上捡起还刺激。”
段怡无语的扶起了颤颤巍巍不敢朝下看的祈郎中,“都什么时候了,先生还扯淡。”
“死鸭子的嘴巴,都没得你的嘴巴硬。朝前看,莫要往下看,我用鞭子捆着你呢,若是你掉下去了,也能及时扯起你!”
说话间,前头队伍已经开始缓缓的挪动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走!殿下都走了,你在这里装什么尸体?”突然之间,有一个北地口的壮汉,不满的嚷嚷出声。
“我我我……我腿腿腿软,走……走……走不动了!”带着哭腔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起话来。
壮汉十分不满,一把将前头的人提溜了起来,“殿下的军中没有软蛋,咱们是踩着兄弟们的尸体到这里的,死了多少人,你他娘的不知道么?不就是高一点,就把你吓尿了?”
“赶紧给老子站起来,便是爬也要爬下去!”
那带着哭腔的人被他一提溜,吓得拼命的叫嚷了起来,紧接着,他猛的一歪,整个踏空了,朝着一旁倒了下去。壮汉大骇,伸手去拉,可已经来不及了
掉下去得那个军士,举着火把,一脸的绝望,朝着雾气之中坠落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火把的光亮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众人还没有听到任何重物落地的声音。
眼瞧着一个活生生的人,都这么不见了,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闷头走了起来。
段怡眯了眯眼睛,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一进入到这里,顿时冻得生了鸡皮疙瘩。在上头没有感觉到风,到了这下头,却听上去风声鹤唳,鬼哭狼嚎的。
从那一团团的云雾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妖风,吹得她的裙摆飞起。
阶梯十分的狭窄,没有办法让两个人通过,往上看去,那密室的黑洞好似遥不可及,往下看去,万丈深渊只要踏错一步,便会粉身碎骨。
有了前车之鉴,段怡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举着火把仔细着脚下,一步一个的台阶的跟着队伍朝下走去。
约莫二十来人的队伍,拉得长长的,站在最后头的人,几乎没有办法看清最前头的一个。
“大家都要仔细两侧,小心浓雾之中,有白鸟一样的凶物攻击过来!”
走在前段的三皇子,有些胆寒的大声提醒道。
段怡听着,皱了皱眉头,回头朝着站在队伍最后头的崔子更看了过去,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那雾气。xǐυmь.℃òm
从跳下来之后,她便觉得,这浓雾之中,有着一股子若隐若无的香气……
香气?段怡脸色一变,手中的长枪握得更紧了一些。
崔子更冲着她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段怡松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自己吞了下去,又给了站在她前头的知桥一颗。
三皇子的声音,在这空旷之地一遍遍的回响,突然之间,那雾气像是被叫了名字似的,欢快的沸腾起来,在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白雾之中,已经飞出来几只巨大的白鸟。
比起上头那些小崽子,这白鸟要大了许多,看上去遮天蔽日的。
段怡一瞧,痛骂出声,“你丫的是什么乌鸦嘴转生么?人家睡得好好的呢,你非叫他起来为他的儿子报仇!”
段怡的话音刚落,那白鸟已经扑腾到了跟前,她强压住了伸手去戳的冲动,心中默念着,没有羊皮卷不主动攻击我就是个透明人!
再看前头,先前那个威风八面的壮汉,已经被一只大鸟抓起,带到了半空中去,她还来不及幸灾乐祸,就感觉腰间一紧,扭头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祈郎中的双肩之上,站着一只巨鸟,那鸟扑腾着翅膀,恶狠狠的盯着段怡。
“师父你怎么攻击!”段怡大呼出声。
悬在半空中的祈先生已经白了脸,“老子武器都没得,难不成拿拐杖戳么?我没攻击!啊!”
祈先生大叫一声,手中的拐棍掉落了下去,“段怡快斩断鞭子……”
段怡脸色一白,先前她怕祈先生遇险,将那九节鞭,一头捆在祈先生身上,一头捆在了自己的腰间,现在大鸟往上一扑腾,她的双脚亦是离地了!
她斩断鞭子自救容易,可是先生呢?
段怡深吸了一口气,长枪一抖,朝着那白鸟猛刺过去,“你这鬼鸟,怎么不讲武德!”
明明上头那些,只要不带羊皮卷,不主动攻击,就是安全的。怎么同样是白鸟,你就自己个悄悄的改了主意!
黑乎乎的长枪,像一只迅猛的游蛇,猛的朝着白鸟最柔软的腹部戳去,段怡这一下子,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几乎是一瞬间,白鸟便见了红。
它悲鸣了一声,爪子一松,朝上飞去。
段怡只感觉身子一晃,长枪落了出来,整个人朝下坠去,她心中暗道不好,长枪一横,枪头猛得插进了石头台阶里,一只手拉着祈郎中,悬挂在了半空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由于白鸟作祟,前头的队伍已经乱作了一团。
“姑娘!”知桥惊呼出声,队伍后头的崔子更喊道,“关老爷子同晏先生蹲下。”
他说着,脚轻点地,从二人头上跃了过去,然后朝着段怡伸出了一只手。
段怡看了看知桥那细胳膊细腿,认命的伸出手来,有些颓唐的说道,“又欠你一回,这河山印什么的,十有八九同我犯冲。”
掉在下头的祈郎中一听,呸呸了几口,“呸呸,童言无忌,呸呸,童言无忌。”
段怡一把抓住崔子更的手,借着力爬了上去,又转身同他一道儿,将已经瘫脚手软的祈先生救了上来。
“先生你平常少吃一些,差点儿把我一道儿拽到阎王殿去!”段怡喘着粗气,没好气的说道。
祈先生瘫倒在地,摆了摆手,“你这个忤逆之徒,先生死里逃生,你还想克扣先生的饭菜”,他说着,挣扎着坐直了身子,从袖袋里掏出了一颗梅子来,塞进了段怡嘴中。
然后又掏了掏,换了三四回,终于换到了一颗最小的,递给了崔子更,别别扭扭的道,“多谢你伸了一把手!看来我那师兄,还没有把你教歪了去!这是我做的甘草梅,统共就几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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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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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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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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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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