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全都身穿便装看不出身份,但是凭借过人的眼力,程大伟从几人近乎统一机械的动作判断得出——他们是执法的人。
程大伟仔细观察四人,看出坐在审讯桌右侧眼角有块刀疤的中年男子十有八九是这几人的头。
因为旁边小平头接电话的时候总会习惯性摁住电话听筒向他请示什么,刀疤男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也比另外两人更加沉着。
站在身边的执法人是个鹰钩鼻。m.χIùmЬ.CǒM
这会正百无聊赖冲刀疤男抱怨:“领导,这种小的事情还非得咱们三个人一块耗在这,前两天的公园杀人案还没破呢。”
这是想走的意思。
刀疤男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眼神里的冰冷却让鹰钩鼻没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心有不甘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口中特别不高兴冷“哼”一声。
好不容易等小平头接完电话,终于分出眼神看向程大伟。
审讯正式开始!
“你叫什么名字?”
“……”
“今年多大了?”
“……”
“工作单位全称是什么?”
“……”
小平头执法人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石沉湖底,程大伟像是突然变成了哑巴一句话也不说。
鹰钩鼻见状抬手冲他脑袋上重重拍了一下,没好气道:
“问你话呢?耳朵聋了?”
鹰钩鼻执法人是练家子,这一下拍的程大伟立马头昏眼花,但他也只是淡淡眼神看了对方一眼。
还是不说话。
小平头见他不说话不禁皱眉,询问眼神看向坐在旁边的刀疤男,却见他不紧不慢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慢慢悠悠点上。
小平头一脸焦急,低声道“队长!这案子上面催的急,要是…….”
虽说小平头说的后半截话程大伟没听清。
但他通过脑补也能猜到对方说了什么,“要是自己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他们恐怕很难向上面交差。”
刀疤男看似心无旁骛抽烟,眼神却一直盯着程大伟的动静。
他惊奇的发现,“这家伙还真沉得住气!”
刀疤男从事执法多年,审讯过的犯罪嫌疑人少说上千人,心理素质像程大伟这么好的人凤毛麟角。
他意识到,今天怕是遇上对手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偌大的房间里除了刀疤男偶尔抽烟吧唧嘴声,其他半点杂音都没有,程大伟静静坐在那像是一尊菩萨。
他的眼里有平静、有慈悲、有空洞、有淡定,唯独没有刀疤男心里期望看到的恐惧和紧张。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味道。
明明没有人说话,却让人感觉像有千军万马在空灵中厮杀,两军阵营的统帅分别是刀疤男和程大伟。
程大伟或许实力不足与对方媲美,但他胜在始终坚持隐忍不发,刀疤男看似胜券在握其实并无把握。
眼看一支烟烧到尽头,刀疤男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一只手握着刚才点烟用的打火机踱着步子走过来,在程大伟面前站定,居高临下问他:“龚副局长是怎么死的?”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程大伟心里猛的一沉,他脑子里霍然想起刘三运拼尽全力砸在龚副局长后脑勺的那一棍。
尽管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隐藏好情绪波动,却还是被刀疤脸敏锐捕捉到什么,这让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程大伟!”
“我问你!”
“龚副局长是怎么死的?”
“你当时是在现场啊!”
刀疤脸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执法人,一开口直捣黄龙,短暂的惊慌下程大伟差点被他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乱了分寸。
他很快反应过来,心如明镜。
“龚副局长早就死了,这世上真正了解真相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刘三运,另一个是自己,刘三运肯定不会把他本人往火坑里推,只要自己闭紧嘴巴龚副局长的真正死因绝不会泄露出去。”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面对刀疤脸的疾风骤雨式问话,程大伟依旧保持稳坐钓鱼台的姿态,不管你干什么说什么老子一律置之不理。
很显然。
刀疤脸也看出了他的用意。
于是…..
程大伟看见刀疤脸慢慢蹲下身体。
这家伙竟然伸手脱下他右脚上的皮鞋?
这双皮鞋还是丁凤珍前一阵出国旅游的时候买给他的,正宗高级私人订制鳄鱼皮鞋,八千多一双。
现在,一只八千多的皮鞋已经被刀疤脸摆在一旁,紧接着,他开始伸手脱程大伟脚上的白袜子。
程大伟很想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但他忍住了。
在这种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哪怕你无意中做了一个动作,甩出一个眼神,甚至你嘴巴动了动都有可能被经验丰富的执法人从种种微动作里判断出什么。
最好的办法是以不变应万变。
程大伟一直忍着没开口问,一旁的鹰钩鼻执法人却忍不住问一句:
“队长,你这是要干嘛?”
蹲在地上正脱程大伟袜子的刀疤脸气的恨不得站起来甩他一耳光,但他忍住了,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动怒,否则之前营造的紧张氛围瞬间消失殆尽。
他当是没听见,继续慢动作把程大伟袜子脱下来,然后…..
房间里几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刀疤脸执法人身上。
看到他把手里一直转悠的打火机“噌”的一声打着了火,慢动作把火苗对准程大伟脚心位置。
所有人都看懂了他的用意。
这一招是在审讯一些冥顽不宁无法突破的犯罪嫌疑人时才会用的手法,圈内人称为“油煎火烤。”
大多数时候,执法人会拿一只蜡烛出来。
把犯罪嫌疑人的脚心或手心对准烛火,就这么一直炙烤着直到犯罪嫌疑人头疼痛难忍被逼交代案情。
这招看似简单其实对犯罪嫌疑人来说真真是生不如死的体验,除非你能忍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被烛火生生烤熟的痛苦煎熬。
一开始,烛火微弱倒也不算太难熬。
但是滴水穿石烛火燎原.
时间长了火焰的热度越来越高会让人的皮肤变的越来越干最后裂开露出皮肤下第二层第三层嫩肉…..
想想那滋味都让人忍不住浑身打哆嗦。
鹰钩鼻显然没想到队长上来就对犯罪嫌疑人用上了难得一见的“审讯绝招”这让他看向程大伟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意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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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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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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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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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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