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燕军似乎并不急着置田掌柜于死地,而是交叉绕行而过,准备再来一次猫捉老鼠的游戏。
戏弄,没错,他们在戏弄田掌柜。
停马、转向、冲刺、挥刀。
燕兵的动作熟练无比,再次给田掌柜的身上留下了两道刀伤,此时的他宛如一个血人,没有死只是因为燕兵还没玩够。
“当家的!”
抱着小女娃跑远的中年妇人哀嚎了一声,将女娃托付给另一名妇人,自己则奋不顾身的跑向了丈夫。
逃跑途中的许多人都停下脚步,看着那道踉踉跄跄的女子身影冲进战场,眼眶发酸。
妇人跑到半路捡了一根木棍,奋力的朝燕兵挥舞着:“滚!给我滚开!”
燕兵嬉笑着绕着两人开始兜圈子,手中的弯刀上下飞舞,就是没有挥出那致命的一刀。
“当家的,疼吗?”
妇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替丈夫擦拭着血迹,可是鲜血在源源不断的渗出,怎么擦也擦不完。
“唉~回来干嘛啊。”
田掌柜叹了口气,用满是鲜血的手抚了抚妻子的额头,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接过了妇人手里的木棍,再次挡在了她的身前。
“喔喔喔!”
玩腻了的燕兵终于带着杀气冲了过来,准备一刀解决这对苦命鸳鸯。
“喝!”
屠刀已经举起,下一刹就将是人头落地。
“嗤!”
“啊~”
就在这时异变骤生,一名凉军骑卒从斜刺里杀了出来,一刀砍断了燕军握刀的手臂,鲜血喷涌而出。
“啊~”
断了手的燕兵瞬间就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然后摔倒在了田掌柜夫妇的脚下。
而另一名燕军也是反应迅速,手掌一翻,刀锋直接就奔着凉军的腰腹去了。
“噗嗤~”
那名相貌还很是年轻的凉军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随即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嘶吼着一个飞扑,抱着燕兵齐齐滚落在地。
鲜血从他的腰腹中不断渗出,眼神渐渐昏暗,但是凉军犹自用胳膊死死的勒住燕兵的脖颈。
“嗤!嗤!嗤!”
被勒得喘不过气的燕兵握着一把短刀胡乱的扎在凉军的身上,每一刀挥出都会贱起一片血花。
田掌柜夫妇被这惨烈的一幕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寻常百姓哪见过这个场面。
那名年轻斥候的手臂渐渐无力,脑袋歪向了一旁,眼看着那名燕军就要逃离生天,田掌柜突然爆发出了无穷的力气,抄起木棍狠狠的对着燕兵脑袋砸了下去。
“砰!”
只一棍就给燕兵开了瓢,死得不能再死。
“杀了你!我杀了你!”
田掌柜只剩下右臂能动弹,依旧是一棍接着一棍砸在燕兵的脑袋上,砸得他血肉模糊。
愣在原地没有跑远的百姓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一股火气上涌。Χiυmъ.cοΜ
“嗖!”
终于,一支箭矢无情的穿透了田掌柜的胸膛。
“扑通~”
田掌柜无力的跪倒在地,手臂再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了。
“当家的!”
中年妇人哀嚎着扑了过去,想要抱住自己的丈夫。
“砰!”
“噗嗤!”
一匹战马在下一刻就势大力沉的撞在了妇人的后背,躯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还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响。
马背上的那名燕兵甚至有空在尸体落地前再给她补上一刀。
田掌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和滔天的怒火,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在空中挥了挥,却怎么也够不到远处妻子的尸体。
“死吧!”
撞飞妇人的那名燕卒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一刀捅进了田掌柜的胸膛。
“扑通!”
田掌柜轰然倒下。
夫妻两就隔着这么七八步,双双惨死。
远处,那名之前被田掌柜骂了声废物的男子双眼血红,不再逃跑,而是抄起面摊中的一张板凳嘶吼着冲向了燕兵:
“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拼了!”
“打死他们!”
逃亡队伍中几乎所有的壮年男子都回过身来冲向了燕兵,有的人随手的捡起木棍,有的则赤手空拳。
他们要和凉军并肩战斗,他们要给那些老弱妇孺争取活命的时间。
“啊!杀!杀!”
战场中的徐石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幕,已经身负两刀的他几近癫狂,不要命的四处砍杀。
百十名凉军斥候就这么一小会儿已经折损大半,剩下的也摇摇欲坠,身负重伤。
看着零零散散冲过来的平头百姓,刚刚一刀解决一名凉军的申屠辰风一脸默然,嘴角甚至泛起了些许嘲笑。
这些人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多挥几刀而已。
……
尘岳带着二三十骑依旧在官道上奔驰,估摸着离三岔口的田家面摊也就十来里路了。
尘岳的身形随着马背不断起伏,眉宇间还带着淡淡的忧虑,一种莫名的不安浮现在他的心底。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般情绪了。
“王爷!您看!”
徐洛突然的大喝声把尘岳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尘岳抬头看去,只见前面道路的拐弯处迎面跑来了不少百姓,几乎都是老人、妇孺,脸上写满了惊恐二字。
“吁~”
尘岳猛然一扯缰绳,停在了一个半老妇人的旁边,沉声问道:
“大娘,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像是在逃难?”
半老妇人停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后方说道:“蛮,蛮子杀进来了,好多人,死了好多人。”
“怎么可能!”旁边的徐洛瞬间惊呼出声。
武关有数万精锐把守,凉州大半主力骑军都在那,怎么可能这么快被攻破。
“沉住气!”尘岳脸色阴沉的一挥手:“应该不是破城,怕是有燕兵渗透进来了。”
尘岳还算冷静,第一时间就猜出了大概情况。
“大娘,你们在哪里遇到蛮子的?他们大概有多少人?”尘岳接连问出了几个关键的问题。
“三,三岔口~”大娘伸手指了指说道:“有好几百号人,正和官军打着呢,官军人少,估计要撑不住了。”
尘岳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三岔口,那不就是田家面摊所在的位置吗?没想到燕兵竟然渗透到了这里。
“小伙子,你们也赶紧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大娘又嘱咐了一句,然后忙不迭的跟上了逃跑的人流。
“王爷~”
徐洛忧虑的喊了一声,几百人,他们就二三十人,要是尘岳遇险,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尘岳一挥手给堵住了。
“蹭!”
尘岳毫不犹豫的抽出了腰中佩刀,怒喝道:
“跟我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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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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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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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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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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