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炷香的功夫地上就已经躺满了尸体,有金兵的,有北凉军的,留下来阻挡援兵的千余士卒更是已经折损过半。
“咚~咚~咚~”
城外那激昂的云鼓之声是支撑城内士卒奋战的动力,哪怕浑身浴血也没有一人退缩。
王守仁回头看见了远处的战事惨烈,再看看前面围成一圈的金兵盾牌,知道再也不能拖了,焦急的四处张望着,突然灵光一闪,拾起了地上的一面圆盾,身体半蹲,将盾牌搭在肩上,怒喝一声:“臧城!”
几步外的臧城扭头一看王守仁这个姿势瞬间会意,大步跑了过来,然后一脚踏在盾牌之上,王守仁同时用力将在臧城往上抬。
“喝!”
借力弹跳而出的臧城在空中怒喝一声,弯刀横劈而下,在一名金兵惊恐的眼神中砰然落地,一刀将其砍成了两截。
从天而降的臧城独自一人在金兵防线中左冲右突,仅仅几个眨眼臧城的身上就多了两处刀伤。
其余北凉士卒纷纷有样学样,踩着同袍的身体跃上空中,跳入金兵盾牌阵的后方。
有的人顺利落地,开始搅乱金兵的阵型,而有的士卒则直接被金兵高举的长枪捅穿,血肉模糊的尸体就那么滴着鲜血挂在半空中。
血腥的场面让臧城眼眶通红,硬生生的将盾牌阵撕开了一道口子,随之缺口越来越大。
“喝!”
王守仁抢过一杆长枪,奋力猛刺,怒喝一声,枪尖接连捅穿缺口处两名金兵的前胸,这么一扒拉,缺口就变得更大了。
王守仁身后的士卒一拥而上,金兵的整个防线支离破碎。
守在城门口的金兵盾牌阵终于彻底崩溃,破门就在眼前。
远处的脱哈木也看到了这一幕,情况危急,再不突破眼前的北凉军城门就会被打开。
他知道一旦北凉军进城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于是脱哈木终于亲自拎着刀冲进了战圈。
“废物!都给我让开!这么半天都杀不死他们!”脱哈木怒气冲冲的一把推开了身前的一名金兵,他没想到石烈和孙昌二人在劣势中会坚持这么久。
已经身中四刀满身血污,依旧在厮杀的孙昌刚砍死一名金兵,就觉得有一道黑影向自己扑来,连忙挥刀一挡。
“当!”
脱哈木蓄势已久的一刀震得他连连后退,连刀都有点握不住了。
不等孙昌站稳,脱哈木再度欺身而近,又是毫无花哨的一刀挥出。
“当!”
右臂受伤的孙昌最终没能接下这一刀,巨大的反震力让北凉刀脱手而出,整个人又往后退了两步。
孙昌刚欲弯腰拾刀,脱哈木已经捡起一杆长枪逼到了眼前,枪尖离自己的胸腹只有半丈的距离。Χiυmъ.cοΜ
情急之下孙昌用双手握住枪尖,弓着身子不停向后退去,带起一片尘土,直到右脚抵在一具尸体上时才借力稳住了身形。
“死吧!”
脱哈木狞笑着转动手里的长枪,孙昌的手掌顿时鲜血横流,但他依旧没有松手,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
而城门口处的金兵很快被北凉军杀得就剩下最后几十人,无路可逃的他们还在苦苦坚持,那青黑色的城门就在眼前了。
“嗤!”
就在脱哈木和孙昌两人对峙之时,一杆长矛出其不意的扎进了孙昌的后背,身后金兵一矛抽出,孙昌的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鲜血自嘴角不断喷出。
“五弟!”
战场上的石烈发现了孙昌的惨状,拼死想要脱离战圈过来解救,可是身侧的金兵死死的将其缠住。
孙昌颤抖着抬起头看向几兄弟的方向,大吼道:“我先走一步了,来生我们再做兄弟!”
一语落罢,孙昌看向脱哈木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起来,双手一松,任由长枪贯穿自己的腹部,猝不及防的脱哈木来不及卸力,与孙昌撞了个满怀。
孙昌强忍着疼痛,双手死死抱住脱哈木,张口满是鲜血的大口一下子就咬住了脱哈木的耳朵。
“啊~”
脱哈木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东门口。
周遭金兵一刀刀的砍在孙昌的身上,直至眼前昏暗他也没用张嘴。
等到金兵将死的不能再死的孙昌从脱哈木的身上扒拉开的时候,孙昌的嘴里咬着一只血淋淋的右耳。
“死!给老子死!”
脱哈木一手捂住右耳,一手拎起刀疯狂的在孙昌尸体上劈砍着。
“五弟!”
石烈眼眶欲裂,不要命的扑了过来,企图以命换命。
脱哈木身子一扭就躲过了石烈挥出的刀,然后一脚踢翻了体力早已消耗殆尽的石烈,紧跟着顺势一刀砍断了他的左手。
“啊~”
听到石烈发出的叫声,脱哈木觉得心头无比舒畅。
忍着断臂之痛,石烈用独臂在地上爬行着,半跪在孙昌的尸体面前。
“五弟,五弟啊。”
石烈眼中满是泪花,孙昌的身上全是刀痕,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衣袍。
“碰!”
脱哈木又是一脚踢在了石烈的脑袋上。
石烈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晃悠了一下,鲜血从嘴角渗出。
饶是如此石烈又强撑着趴在了孙昌的尸体上,伸出独臂拿起地上的一把北凉刀,想要站起来,努力了几下却都以失败告终。
“真是令人落泪兄弟情啊,别急,我这就去送你去见他。”
脱哈木的脸颊混杂着鲜血,很是可怖,他高高举起了手中弯刀,半悬在空中。
“嘎吱!”
一声谈不上洪亮的声音传进了脱哈木的耳中,脱哈木惊愕抬头,看向前方。
那是城门被打开的声音!
城门竟然被打开了?脱哈木现在的头脑一片空白。
“啊!”
就在脱哈木愣神之际,石烈嘶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向头顶上挥出一刀。
“扑通!”
脱哈木那颗硕大的头颅无力的滚落在地,无头尸身也随风倒下。
在石烈抓住时机斩杀脱哈木之后,一旁陷入暴走的金兵同时将十几杆长枪捅进了石烈的躯体。
石烈闭眼前看到了那缓缓打开的檀州城门,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微笑。
景泰四年夏
石烈、孙昌及所部阻拦援军的一千士卒尽数战死在檀州城东门口,无一生还。
人人鲜血染尽衣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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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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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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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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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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