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大军可不是小数目,需要的民夫、辎重、粮草极多,所以吴军扎下了大大小小几十座军营,连绵数十里,规模宏大。
从夜间火起的那一刻开始,这里的军营就陷入了骚乱,人心惶惶。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即使是在陆地上也能听得见,甚至有时地面还会微微颤抖几分。
紧跟着就有水寨里的士卒逃了回来,带来了大营火起、陇军来袭的消息。
前去水寨查探军情的士兵被惨烈的战场吓得直哆嗦,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然后从战场上撤下来溃兵越来越多,都在失落落魄的逃窜,好像是被那大火给吓傻了。
恐慌不安的情绪迅速蔓延,有的不明就里的士兵跟着那些溃兵跑,一哄而散。
纵使各营的主将尽力的维持着秩序,还是有一部分军卒偷偷的溜走了。
这半年来吴军的兵力发展的太快,除了一部分老兵之外,绝大部分都是新兵,军纪远远不如老牌的青扬水师。
这些临时凑起来的新兵作鸟兽散也并不奇怪。
天子行营~身披龙袍的周嘉庆愁眉苦脸的坐在龙椅上,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闻金辉和凌宫两人跪伏在他的面前,浑身衣袍都脏兮兮的。
他们两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了,十万水师,只带回了几百人。
没错,周嘉庆没有等来闻金辉的捷报,而是等来了一场堪称灭顶之灾的大败。
这位皇帝缩在袍袖中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心中惶惶。
周嘉庆自开战以来从无败绩,几乎是横扫江南,占着整整五道之地,威风正盛。
但这第一场败仗就将整个青扬水师搭进去了,他心痛啊。
端坐一旁的赵恪行同样眉头紧皱,他没想到会败得这么惨。
凌宫的才能他知道,闻金辉和张仁轨两人也是军中翘楚,这三人再加上十万大军,竟然还是败在了第五心柔的手上。
这个终南第五,当真是不可敌吗?
"砰!"
闻金辉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陛下,末将指挥不利,损兵折将,本该战死沙场,以报皇恩。
但眼下陇军正在渡江、敌军近在咫尺,我军大营危在旦夕。
末将只能苟且求生,回营护驾!
还望陛下立刻移驾,撤往青州城!”
闻金辉的嗓音略带着颤抖,他和凌宫一路狂奔数十里才赶到这里,一路上看到有些军营已经溃散,心急如焚。
但他们实在没有时间去管这些溃兵了,保护周嘉庆是第一要务。
士兵没了可以再招,周嘉庆死了,他们还去哪找个正统的周朝皇帝?
周嘉庆心头一颤“撤往青州?那十万水师怎么办?这二十万士兵怎么撤?撤得走吗?"
吴军扎得营寨分得太散,往来联络需要时间。再加上兵马太多,二十万兵马撤军绝不是一句话就能完成的,得需要好几天。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撤得走?
这万一在撤退的路上被陇军骑兵追上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凌宫沉声说道:“陛下!
水师已经没了!再不走,这二十万兵马也得走入绝境!
还望陛下不要再犹豫!”
跪在地上的闻金辉吓得一哆嗦,这凌宫说的也太直白了,胆子真大。
倒是一旁的赵恪行对凌宫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看似文文弱弱的凌宫,骨子里藏着一股狠劲。
都这种时候了,还扭扭捏捏的干嘛。
赵恪行当即起身,拱手道:“陛下,凌先生所言甚是,一切以陛下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周嘉庆被一语惊醒,他知道凌宫说得对,要是不走,陇军携大胜之威必定势如破竹,自己甚至都会死在战场上。
"陇军追兵只怕已经在路上,如何撤?谁来阻敌?"周嘉庆冷声道。
他终于恢复了沉稳的表情,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谁来断后?
闻金辉再度磕了一个头:“末将愿与凌先生率兵阻敌,由禁军护着陛下先撤。
至于其他兵马,咱们能保住多少是多少,待到青州再收拢兵马也不迟。"
“也罢~“周嘉庆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两位爱卿务必挡住陇军,为大军后撤争取时间!
靠你们了!"
"遵旨!”
"轰隆隆~"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踩踏在平原上,连带着大地都在颤抖。
"陇,陇军来了!"
“跑啊!快跑啊!"
“不要跑,全军迎敌,都给我站住!”
“嗤嗤嗤~"
“啊~"
这是江岸边一座普普通通的吴军军营,驻守着几千步卒,一队陇军骑兵毫无征兆的杀进了他们的营房。
一面面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大陇羽林卫!
“嗤嗤嗤~"
“啊啊啊~"
这些身披淡红色制式军服的骑兵犹如猛虎入狼群,肆无忌惮的杀进了营中。
长矛轻轻刺出就能收割下吴军士卒的头颅,很快营中就惨叫连连。
吴军除了营门口有那么百十人象征性的阻挡了一下,之后便再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真的打不过啊,几千号新兵怎么拦得住羽林卫?
右羽林卫是以独孤楠当初的亲军为班底组建的,整个黄衫军之乱从头打到尾,身经百战,就连陈天胜都是死在这伙人的手里。
“啊啊啊~"
“跑啊!快跑啊!"
从抵抗到落败、从落败到恐慌、从恐慌到溃败,前后不到半个时辰,这座军营就成了地狱。
撒开脚丫子逃命的吴军脸上写满了后悔两个字,此前从水寨撤下来的溃兵经过时,有一部分人偷偷跟着跑了。
他们这些人老实,听从主将的命令原地等待,没跑。
得,现在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嗤嗤嗤~"
“啊啊啊~"
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但唯一让溃兵庆幸的是,陇军并没有分散兵力来追杀他们,而是笔直的杀穿大营,向更南方狂奔。
羽林卫的目标极为明确,那就是四十里外的周嘉庆!
在骑军的最前方,赫然便是主帅独孤楠的身影。
独孤楠的嘴脸勾起了一抹狞笑:“生擒皇帝,想想就让人兴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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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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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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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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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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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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