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驻守井原的厉拔天看到半夜天降大雨,实在不放心战事,天一亮就带着守军来到了战场,眉宇之间还带着担忧。
当亲眼看到那数千瘫坐在谷口的骑军和那四处飘扬的凉州军旗之后,厉拔天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打赢了。
穿过满地的伤兵来到尘岳面前的厉拔天心情很是悲痛,强忍着情绪开口问道:“将军,我带了五千井原守军来,现在怎么办?”
正在驻足远眺的尘岳听到厉拔天的声音便转过头来,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正好,重甲营的人手不够,你帮着他们去打扫战场。我凉军的尸体尽可能辨认出是谁,火化后骨灰保存,日后带会家乡安葬!”
“敌军的呢?”厉拔天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
尘岳想了想藤甲兵宁死不降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敬佩,叹了口气说道:“也都火化了吧,都是令人敬佩的军人,只不过跟错了人!”
凉州士卒向来尊敬铁血汉子,虽然各为其主,虽然生死相搏,但并不妨碍对藤甲兵战力的认可。
厉拔天沉默不语的点了点头。
“还有!”尘岳长出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了一丝光彩:“传信褚玉成,可以撤军了!”
“诺!”厉拔天应声而去。
厉拔天带来的五千人一进入落花涧就被眼前的景象一震。
绵延十余里的山涧,满地都是双方士卒和战马的尸体。
有的死于刀剑,有的则被大火烧成了焦炭,已经脱去重甲的重甲营士卒正在努力地辨认着尸体的身份,然后一具一具的搬出涧底,脸都无法看清的尸体就只能从身上的军服分辨是敌是友。
原本也算景色宜人的山涧,此刻雨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顺着地势缓缓流进了落花河,河面已经被鲜血染红,冰层已经融化了许多。
地面长年累月铺上的层层落花也被烧成了灰烬,连一旁的青灰色山体都有不少地方被大火烧的焦黑,生出花叶的藤蔓不少都摇摇欲坠,甚是刺眼。
这场战斗的惨烈光是看着眼前的景象就让人内心发颤。
随着春天的到来,相信靠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落花涧会慢慢恢复它往日的景色。
只不过战死的凉州士卒再也回不来了。
陵州城外
山字营士卒哪怕经过长途奔袭,也战意犹盛,在福州大军之中往来驰骋。而攻城多日的福州军则是犹如一堵危墙,触之即倒。
眼神冷峻的黑甲士卒,一次次地挥舞着泛着寒光的利刃,刀锋上沾染的鲜血将强弩之末的福州军不断地送进鬼门关,四千骑军对一万多步卒,竟然被山字营打成了一面倒的战斗。
李慕寒带着城中仅剩的不到三千人出城助战,凉州士卒的眼中冒着怒火,将连日来的压抑全都发泄在了开始崩溃的福州军头上。
前有坚城,后有杀神。
周巍然看着四散而逃的麾下士卒,犹自在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希望能止住大军溃败之势。
身旁的副将见到兵败如山倒的情形,心中焦急,拉着周巍然大喝道:“将军!快走吧!顶不住了!”
“不!给我上!”周巍然吼道:“陵州城近在咫尺,怎么能放弃!”
“将军!”副将大喝一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王爷还在河抚等着你回去!”
部下的一声怒吼将走在癫狂边缘的周巍然拉了回来,头脑瞬间变得清醒,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眼中满是不甘地看了一眼陵州城头,要是能攻下它,就可以盘活南境战局。
“走吧!”周巍然长出了一口气,压抑下心中的愤懑:“绕道去河抚郡!”
身旁副将一愣:“不回东海了吗?河抚那边不是有郗将军过去支援了吗?”
周巍然瞪了副将一眼,惋惜的说道:“既然凉州的援军只来了骑兵,说明他们的大队步卒都去攻城了,东海城说不定已经岌岌可危,甚至失守。现在回东海岂不是自投罗网!走吧!”
到底从小深得福王培养,周巍然对局势的判断很是准确,可惜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藤甲兵才是凉州的目标。
福州军仅剩的两三千骑卒跟着周巍然逃离了战场,幸亏山字营人数不多,只顾着驱散福州军,不然怕是福王的儿子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随着周巍然的离开,福州军也纷纷四散而逃,山字营铁骑和陵州守军爆发出阵阵欢呼,攻城数日,陵州城依旧屹立不倒。
夕阳之下,城外横七八竖的福州军卒尸体映衬了这场攻城战的惨烈。
河抚城外的大军依旧是扎营城下,毫无动静,吴州方面来的士卒甚至不知道调他们来干嘛,连象征性的攻城都没有,得到的命令只是按兵不动。m.χIùmЬ.CǒM
这几天来凉州骑军只干了一件事,那就是截杀了所有想要出城报信的斥候。
至于河抚城,咱不攻,你城里的也别想出来,假如福王实在憋不住了,想拿步卒与凉州骑军野战,那褚玉成自然是乐意奉陪。
此刻坐在大营之中的褚玉成其实也是焦急万分,落花涧的战事怎么样了谁都不知道,从那天见到噬血卫出现起他的心中就隐约的有些不安,感觉战事不会那么顺利。
按道理来说从大军出动突袭河抚郡开始算起,已经七八天过去了,就算东海从收到消息到派出援兵的速度慢了点,落花涧的仗也应该打完了。
假如援军没走落花涧那条路,而是从陵州郡内直接穿过,那各县的哨骑也应该有消息传来才对。
薛天等众将都是眉头紧锁,恨不得飞到落花涧去看看情况。
“报!”就在众人忧心之时,一道身影从帐外闯了进来:“尘将军令!”
这名士卒从落花涧快马加鞭的赶到了这里,早已累的精疲力尽,脚步之见显得有些踉跄,差点摔倒。
帐内众将纷纷站起了身,将那名传信的士卒团团围住,褚玉成大步向前,一把抢过了士卒手中捏着的军令,打开一看,只写了四个字:
“功成,撤军!”
“哈哈!”褚玉成放肆的笑出了声,随即大手一挥喝道:“大军开拔!回陵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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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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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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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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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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