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进来!”肖正业也不答话,怒喝一声道。
随即一个年轻人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尘岳看去,估摸着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眼中还别着一把佩刀,一看就是经常舞刀弄剑的人,模样长得和肖正业竟然有七分相似。
“兔崽子,这就是你整天念叨的尘将军,今天见到真人了吧,过来敬酒!”肖正业指了指旁边倒好的那杯酒。
年轻人脸色涨红,大喊道:“见过尘将军!”,紧跟着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的太快还被呛到了,一阵咳嗽。
尘岳依旧没搞明白肖正业想干什么,但隐隐约约的猜到这个人是肖正业的儿子,也就端着酒杯喝了下去。
“肖将军,这是何意?”喝完酒的尘岳忍不住还是开口了。
肖正业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是我的儿子,肖尚文。本来呢,老子打了一辈子仗,就是想让他做个读书人,不要再去沙场征战,所以才起名尚文,盼望着能中个进士什么的。
可惜这小子,天生喜欢舞刀弄剑,琢磨兵法,整天给我惹麻烦,实在是没一天让我省心的。这不,自从你在凉州声名鹊起之后,就跟我嚷嚷着要去你手下当兵,我本来是不同意的,但这小子实在是吵翻了天。今天你给我开个后门,他就跟着你了,做个亲兵,酒你也喝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肖正业说完,把手一摊,意思是你不收也得收。紧跟着就老脸一红,走后门就算了,自己好歹是个凉州将军,在凉州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吵着要去凉州副将军手底下当兵,这要是传了出去,脸可丢到姥姥家去了。
尘岳这才恍然大悟,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么回事,偏过头仔细的看了看肖尚文,似乎是感受到了尘岳的目光,肖尚文立马把背挺得笔直,像是正在接受检阅的士兵,有点紧张。
“肖将军,在我手底下当兵,可真不是什么轻松差事,那可得吃得了苦,把命绑在裤腰带上啊!”尘岳看了一会就转头对着肖正业说道。
肖尚文不等父亲开口,就大声喊道:“将军!我不怕,我跟定你了!”
肖正业无奈的摊了摊手,示意我也没办法,然后说道:“当然了,这小子精通骑战,打小就跟着我的亲兵一起打打闹闹,练习骑马。兵法嘛也略懂一二,绝不会拖你后腿的,这个我可以跟你保证。另外,这个后门我也不让你白开,你收了他,朝廷赏我的一百匹好马,也一起带走。”
说完肖正业就笑嘻嘻的看着尘岳,他相信这一百匹好马换做谁也不会拒绝的,特别是尘岳这种骑兵出身的将领。
果然,尘岳立马义正言辞的说道:“肖将军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的兵,你的话就是命令,你说让他当我的亲兵,那从现在起他就是我尘岳的贴身亲兵。
什么一百匹马,说的就像个交易,简直是对我的侮辱!对我尘岳人格的侮辱!那个谁,肖尚文,立马回去收拾一下,这两天就跟我回武关,还有,肖将军送的一百匹马也带上,丢失了一匹就是对肖将军不敬!明白了吗!”
“噗嗤!”一旁的肖尚文笑出了声,肖正业上前就是一脚,肖尚文一个扭腰就躲了过去,一边向外跑一边喊道:“尘将军,我这就给您牵马去!”
尘岳看着跑出门的年轻背影,脸色突然暗了暗,看向肖正业说道:“肖将军,据我所知,这可是您的独子。”
尘岳的意思不言而喻,这一次大战死了这么多人,同袍之间的生离死别这些日子见得太多了,肖正业自己也失去了一条胳膊。
现在肖正业要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来参军,万一日后有个三长两短,尘岳可实在是担不了这个责任。
肖正业也听懂了尘岳话中的意思,摆了摆手,看向自己飞奔着去收拾行李的儿子。
良久之后,肖正业轻声说道:“我凉州战死的十万将士,他们就没有父母,没有家人吗?他们可以死,为什么我肖正业的儿子不能死?”
“这是私事,就说到这,你的头等大事还是训练新军,这可是重中之重!”肖正业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闻言,尘岳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暗自苦笑,为什么凉州的男儿都这么坚决。
回武关的官道上,一队百十人的马队正在缓缓前移。
“多大了?”尘岳扭头看向一旁一脸兴奋的肖尚文。
“回将军的话,十九了!”肖尚文见尘岳发问,赶紧回答道。
看着肖尚文的紧张,尘岳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初刚给周如海当亲兵的样子,一阵唏嘘。琇書蛧
看肖尚文的样子,毫无官家子弟的做派,朴实忠厚,勤勤恳恳,真不愧是肖将军的儿子。
尘岳笑着说道:“别这么紧张,我就比你大一岁而已,我们平辈论交,以后私下里你就喊我一声岳哥就行了。”
听到尘岳仅仅比自己大一岁,肖尚文的心中更加崇拜,两眼放光,大喊一声:“岳哥!”
惹得尘岳一阵大笑,突然尘岳一脸认真的看着肖尚文问道:“当兵会死的,你怕死吗?”
“不怕!”肖尚文豪迈一笑:“凉州男儿,何人俱死!临走之前父亲说了,死可以,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尘岳点了点头,真的是虎父无犬子啊。
肖尚文讪讪的挠了挠头,问道:“岳哥,听说燕戎蛮子很厉害,以后要是他们再打过来,我们顶的住吗?”
尘岳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肖尚文,最后又指了指身后的百余骑。
肖尚文一脸不解,满是疑惑。
“我凉州人人可死,有如此儿郎,任他千军万马,又有何惧!”尘岳仰天一啸。
随即尘岳一夹马肚,坐下战马骤然提速,向前奔去,身后百余骑顿时呼啸而过,紧随其后。
漫天黄沙之中,好像又听到了那首秦风古曲: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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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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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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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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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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