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车轱辘压在砂石夯成的官道上吱呀作响,缓慢又有节奏。
车队的规模不大,中间有两三辆马车,周围约摸有个二十人的随行护卫。
马车算不上豪华,车顶也没有悬挂任何旗帜,所以看不出这支车队隶属于何方势力。
但是这周围穿着老百姓服饰的二三十名护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隐隐约约的站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将正中间的一辆马车护在了当中。
光看这些男子健硕的身形就知道,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马车过了嘉隆关之后就行进了山道中,一道苍老的淡喝声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停车~”ωωω.χΙυΜЬ.Cǒm
车队戛然而止,顿时护卫们便向远处散了散,警戒着周围的动向。
看似是管家的一位老者快步走到了居中的马车旁,轻轻的掀开了车帘,躬身道:
“家主,您慢点~”
一名身穿深红大袄的老者缓步走下了马车,下巴处还蓄着一撮雪白的胡须。
雪深沉,雪家老家主,在长途跋涉了近两个月后他终于从江南的青州来到了北境,横跨了半边的国土。
倒不是这些路足足走了两个月,而是雪深沉在中途去了一趟京城,见了见自己的儿子。
此行雪深沉来北凉是隐藏了消息的,所以车队这才没有悬挂雪家的标识。
为了保护好雪深沉的安全,雪家直接掏出了精心培养多年的精锐护卫。
现在各地都是流民纷纷,盗贼遍野,不能掉以轻心。
“晤~凉州啊,可是有好些年头不来了。”雪深沉目光远眺,满目沧桑。
重重叠叠的群山,风沙滚滚的边塞,和江南之地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色。
寒风吹拂,官道上偶尔能看到几个背着一捆捆柴火的农户,一步步艰难的行走着。
远处不知名的岔路口还有炊烟升起,颇有些生活的气息。
江南的小桥流水这里也不是没有,但是放眼望去,更多的还是黄沙漫天的波澜壮阔,让人心情激荡。
还有一个最大的区别,貌似雪深沉进入凉州的地界之后再也没有看见过路边有饥民流传。
此前在中原之地,饿死在路边的人不计其数,就连富甲天下的青扬两地也不例外。
北凉的安定超出了雪深沉的想象。
“老爷,二三十年过去了,凉州的景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啊。”在旁边扶着雪深沉的老管家呵呵笑道。
这位老管家不知道跟了雪深沉多少年了,据说连雪承义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雪深深轻声喃喃道:“福祥啊,三十年前我们来凉州的时候可都是正值壮年,也能骑着凉马来回跑上几圈。
现在这凉州景致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早就物是人非咯。
老了老了啊~”
老管家呵呵笑道:“是啊,这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咯~”
白驹过隙、岁月流逝的感觉在二人的心中油然而生。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大片的黑点快速浮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周围的护卫瞬间抬头,不由自主的把手搭在了刀柄上,身体紧绷着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不用紧张,自己人。”雪深沉随意的挥了挥手,看着原来的骑队满脸笑意。
他这次来凉地,可是带着天大的事来的。
一百匹雪白的高头大马前后奔涌,威势不凡,在道路上几乎连成了一条直线。
骑队终于来到眼前,一骑翻身下马,抱拳朗声大笑道:
“雪老前辈,别来无恙啊!”
雪深沉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道:
“哈哈,凉王亲临,老夫的面子可真是大啊!”
没错,来迎接雪深沉入境的正是尘岳。
原本尘岳有大量的军务需要处理,打算让褚玉成或者薛天过来接一趟。
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亲自带着一百白马义从赶来了。
雪深沉抚着胡须大笑道:“能有凉王亲自来迎,以后老夫回了青州,又有东西可以拿出来向那帮子老友吹嘘了。”
可能是尘岳亲自来迎的缘故,雪深沉的心情变得非常好。
尘岳装模作样的一板脸道:“雪老爷子,这许久不见,开玩笑的功夫倒是见长啊,怪不得我觉着雪泪寒这阵子老是嬉皮笑脸的。
感情是从雪老这里遗传过来的。”
“哈哈哈~”
两人齐声大笑,虽然差了好几十岁,却手拉着手叽叽咕咕了好久,宛如好朋友一般相谈甚欢。
雪深沉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感慨。
许多年前,雪深沉第一次在青州的雪宅中见到尘岳时,尘岳还只是正三品的凉州凉军,论官职大小,完全不足以让雪家重视。
但雪深沉第一眼就知道尘岳定然不是池中物,可以说是力挺儿子和尘岳为友,雪家明里暗里的不知道支持了北凉多少财力物力。
不说其他,当初北凉出征辽东,缺衣少粮,青州雪家是不遗余力的支持,足足送来了近百万两白银的粮草物资。
“老夫在来的路上听说王爷已经率军击退燕军,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雪深沉竖起了大拇指道:
“凉地能靠着一己之力击退数十万燕军,老夫打心底佩服啊。”
雪深沉一开始离开青州时北境战事还未结束,在路上收到了这则消息,当场就把这位老人高兴坏了。
尘岳努了努嘴:“前线将士用命罢了,我尘岳一个人可不能贪这么大的功劳。”
这些天尘岳就在安排大战结束后的善后事宜,那些阵亡的将士和伤兵数不胜数,早就冲散了尘岳心头对于大胜的喜悦。
雪深沉人老成精,尘岳心中的想法他是一目了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尘岳的肩膀:
“和平安宁,是靠打出来~”
尘岳了然,甩去了心头的低沉,扶着雪深沉笑道:
“走吧,这里到凉州城还有个两三天的路程,咱们路上再聊。雪老爷子想必很是思念孙子和孙女啊。”
“哈哈哈,那是自然,走走,真是想孙女了。”雪深沉哈哈大笑的同时还古怪的朝着尘岳眨了眨眼。
就这个眨眼让尘岳心头瘆得慌,怎么感觉雪老爷子有点神秘兮兮的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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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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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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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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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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