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申屠辰风带着仅剩的四百余人正在一条山道中狂奔,小道上的草儿都被踩踏的深陷进泥地里。
燕军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慌张,只是默默的在按照命令行事。
这伙燕军刚过去没多久,数百号白马义从的身影也疾驰而过,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在追击这伙燕军。
骑军为首之人赫然便是凉王尘岳。
在武关后方闹腾了好几天的燕军终于被凉军逼到了一小片区域内,而现在白马义从已经死死的咬住了他们。
手提长矛的尘岳脸色冷漠,顺着地上的马蹄印一路狂奔。
今夜,他一定要吃掉这伙燕军!
……
当夜色开始缓缓笼罩在北凉大地时,持续了一整天的攻城战终于停止了。
城墙上布满了刀疮箭痕,还有些零零散散没死透的燕军步卒在凄惨的哀嚎着,让人听得心头发颤。
燕军好像退向了远处准备来日再战,城头上的凉军也和往日一样,撤下去不少人休息,只留下部分轮值步卒在城头驻守。
随着夜色变深,武关城头上的火光也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巡逻士卒手中来回移动的火把。
关外也静悄悄的,不闻一点动静,一切都那么的安详。
要不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怕是没人会想到这里是惨烈的战场。
可此时的武关议事厅内却有不少武将来来往往,一个个急匆匆走进议事厅又走出来,然后各自回营。
这景象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最后只有褚玉成和诸葛糊涂两人还静坐在椅子上。
诸葛糊涂轻声问道:“确定是今晚?”
有些疲累的褚玉成揉了揉眉头,自信的说道:
“今天是一个月之内月光最微弱的一天,错过今天,燕兵就没机会了。”
诸葛糊涂微微点了点头,他相信这群北凉武将的判断力。
褚玉成嘴角一勾:“耐心等着吧~”
……
武关之中隐隐有暗流涌动,同时武关的南面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安详。
“沙沙沙~”
一阵极其细微的声响从南城墙外传出。
数百道黑影匍匐在地,一点点的向武关的南城墙挪动。
他们身上披着用杂草编制而成的草衣,很好的掩藏了自己的身形。
颜儿答的面庞在黑夜中浮现,那双犹如鹰隼般的眼珠子一直在注意着城头凉军的动向。
自古以来,武关一直是北面受敌,所以凉军的防守重心也在北面,南城墙上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箭楼、角楼。
就连在城头上巡逻的守卒也不是很多,火把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不断的跃动。
颜儿答就靠着这些火光来估算城头守军的数量,据他的判断,现在撑死也就不到五百的守卒。
微弱的月光导致守军的视线并不能延伸出多远,充其量只能看到城脚下有什么。
借助完美夜色的掩护,五百名精锐燕军终于爬到了离城墙只有一里远的位置,一个冲锋就可以摸到城墙。
颜儿答伸出手轻轻一挥,缓缓爬动的数百人接二连三的停了下来,愣是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很多的人都背上都负着一把弓弩,还有粗壮的绳子缠在腰间,这身装扮倒是和北凉的先登营有异曲同工之妙。
停止前进的燕军就这么趴着,所有人都目露凶光,他们在等,等己方的进攻号角。
……
夜半子时,月暗星稀,晚风微微吹拂在大地上。
“砰!”
“砰砰!”
一阵巨大的声响猛然间打破了武关的宁静,将这座边关雄城从睡梦中惊醒。
这声音武关的守军再熟悉不过了,是投石砸在城墙上发出的声音。
“砰砰砰!”
密密麻麻的石块砸在了城头,而后崩碎成一块块小石头。
“呜!呜!”
“杀啊!”
“进攻!”
“大军进攻!”
几乎在投石车砸进城内的第一时间,城外就响起了阵阵怒吼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队的燕军已经埋伏在了武关之外。
没有火光,没有月光,凉军也看不到到底有多少燕军埋伏在关外。
只能感受到有敌军在铺天盖地的涌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暗示着燕军在不断的逼近城墙。
“敌袭!敌袭!”
“备战!”
“咚!咚!咚!”
负责轮值守卫的凉军反应也极为迅速,雷鸣般的战鼓声瞬间响彻云霄。
整座武关闻鼓而动,刚刚睡下没一会儿的步卒又咕噜一下爬了起来,拎着长枪去城头上作战。
一名脸色冷漠的凉军校尉抽刀怒喝道:
“火箭上弦!”
“嚯!”
上百名弓箭手同时弯弓搭箭,所有的羽箭顶端都裹着浸过油的布条。
“放!”
“嗖嗖嗖!”
箭矢铺天盖地的射向了城外,守军借着火箭带来的亮光才稍微看清了远处的情况。
蜂拥而来的燕军几乎遍布整座城墙正面,声势浩大。
但是他们没有云车等大型工程器械,清一色都是竹梯钩锁之类轻便的器具。
想来是夜间携带云车不便,容易被凉军察觉。
“放箭!”
“御敌!”
城头上的凉军不断的反击,但是去潮水涌来的燕兵已经跃过壕沟,开始了攀城,一架架竹梯搭在了城墙上。
战斗刚刚开始没多久,武关守将池集就拎着一把弯刀出现在了城头上,亲自坐镇指挥。
“不要慌!迎敌!”
“弓弩手放箭!”
池集不断的下达着命令,完全不像刚睡醒的,似乎是早就等在了这里。
北城墙混战骤起,整座武关之内也是吵吵嚷嚷,骑军在街道上来回奔驰。琇書蛧
可是坐在议事厅内的褚玉成却纹丝不动,微微靠在椅背上小憩,哪怕耳中充斥着喊杀声他也丝毫不慌。
城中的大乱以及冲天而起的火光自然被颜儿答察觉到了。
但他依旧没有妄动,在等一个最佳的偷袭时机。
突然,城头上出现了一阵嘈杂声:
“燕军攻上城了!将军有令!都去北城墙帮忙!”
“全军集合!立刻去北城墙!”
嘈杂声很快就消失了,随之而去的还有原来南城墙的守军,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火把还悬在城墙外。
黑夜中的颜儿答终于笑了,半蹲着身子一挥手,嗓音阴狠的喝道:
“动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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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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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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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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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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