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的黄沙之地更是散发着热气,走在上面感觉浑身燥热。这个天怕是没多少人愿意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了,易水战场犹如这天气般平平无奇。
但是宁静之下蕴藏着暴风雨,不知何时就会刮起。
在距离落云城不远的一片小山谷里亮起了缕缕火光,约摸有近千名燕军骑卒在这里露营。
一堆堆篝火点燃,从路旁随意砍来的树枝在火苗中刺啦作响,然后变为漆黑色的焦炭。
这只是一队寻常的燕军骑卒,他们的任务就是应付那些经常跑出来的凉军。
虽然这个位置看不见落云城的城头,但是更前方还有斥候巡逻,他们遇到凉军会随时回报。
周巍然对付凉军偷袭的办法很简单,依旧是靠着小股斥候抵进监视,然后再安排大股骑军在后面接应。这方法虽然笨拙了点,但这几天燕军的损失确实在不断减少。
因为天气过于闷热,许多士兵已经脱去了上衣,光着膀子坐地上吹风,即使这样身上也是黏滋滋的,令人十分不快。
幸亏晚上还有点凉风,大白天的日子就更不好受了。
“哎,给老子把水囊扔过来。”一名胡子拉渣的老兵伸脚提了提一旁的年轻士卒。
年轻燕兵正在仰头喝水,听到老兵的话眉头一皱。
“麻溜的!喝口水,又不要你命!”老兵的声调又加大了几分。
其实老兵自己的水早就喝光了,所以自然而然的盯上了新兵手里的水囊。
周围的汉子都笑呵呵的看着这老兵欺负新兵,见怪不怪。
新兵看着凶神恶煞的老兵,不情不愿的递过了自己的水囊。
“哈哈,小子,眼力见不错。”老兵哈哈大笑,将水囊中所剩不多的清水一饮而尽,然后大手一挥又将水囊扔了回去。
看着年轻新兵委屈巴巴的脸,周围军汉的笑声更大了。
在这残酷的战场上,找乐子的时间确实不多。
“咱水也不是白喝的,下次上阵跟着老哥,保你活的好好的!”老兵心满意足的拍着肚皮说道。
丝丝汗水顺着老兵粗糙的皮肤滚落,打湿了身下压着的军服。
“拉倒吧你!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活到今天简直是奇迹。”
一旁很明显与其相熟的老兵咋咋呼呼的说道。
“哼。”
胡渣老兵不屑的说道:“咋滴,马上功夫好了不起?当初一起入军的几个兄弟哪个不是弓马娴熟的主,不还是变成一堆白骨了。
老子从剑门关到易水河畔,从北金到东庭,和凉军交手少说十几次了,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这名老兵提到北金两字时,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就被他掩藏了,接着伸出手指说道:
“所以说,能活着,才是最大的本事!”
说完这位老兵就朝着年轻人眨了眨眼睛,而这位刚刚还有些怨气的新兵竟然已经露出了一丝崇拜的表情。
似乎老兵的话说服了他,那尸骸累累的战场听起来也不怎么可怕了。
“好了,你个混蛋别带坏新兵,到哪都吹你这一套,要不是老子和你认识的早,早就一刀把你砍了。”
一名颇为壮硕的身影来到众人之间坐了下来,他正是此队燕军的校尉,也正因为他是校尉,他才没好意思脱去那一身颇重的铠甲。
军官和士兵一样都脱得赤条条的,那也太不像样子了。
这名老兵油子嘿嘿一笑,开口说道:“头,明天就不是我们轮值了,该退下去悠闲几天了。听说您帐中还藏着壶酒,要不拿出来给诸位兄弟尝尝?”
此言一出,周围的军汉都像饿狼般睁大了眼睛。
酒这个东西,寻常士卒可是喝不到的啊。
校尉板着脸说道:“滚滚滚,就那么一壶酒,老子自己喝都不够,还分给你们?别做梦了。”
“头,咱们就别抠抠搜搜的了,好歹兄弟们累了这么些天了,怎么着不得过过嘴瘾。”
“就是就是。”
周围响起了阵阵起哄的声音,而校尉则是在不断的破口大骂。
这座原本还算宁静的小山谷顿时变得吵吵嚷嚷。
“停,别吱声!”
就在笑骂之时,坐在人群中的校尉突然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疑惑的看向了山口处。
“头,怎么了?”老兵油子歪着嘴问道。
“有声音,不大对劲。”校尉沉声说道。
众人齐齐的向山口看去,可是那里黑咕隆咚一片,啥也看不到。
这名从战场上多次死里逃生的老兵油子凝着眼睛呆了片刻,然后开始手脚麻利的穿套起军服。
“披甲上马!”校尉也扭头大喝起来,他貌似听到了马蹄声,还有一片杀气正在扑面而来。
“披甲上马!”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燕卒们顿时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着铠甲,场面乱糟糟的。
而此时此刻,几名浑身是血的燕军斥候出现在了微弱的火光下,看到己方同袍的一刹那就扯着嗓子嘶吼起来:
“敌袭,敌袭!”
“轰隆隆。”
在这几名斥候的身后紧随而至的就是如雷声般逐渐变大的马蹄声。
久经沙场的校尉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瞬间拔刀怒吼道:“响箭示警,上马迎敌!”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直扑云霄,这响箭就是在警示城外的其他燕军,立刻到这里来支援。
“嗖嗖嗖!”
校尉的话语刚刚落下,一阵密集的箭雨就从黑暗中射了出来,准确无误的落尽了火光中。
“啊啊啊~”
这些还在穿套军服的燕兵顿时被射了个人仰马翻,而刚刚那名新兵正好挨了两箭,其中一箭正中胸口。有些年轻的躯体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便再无动静。
什么死里逃生、什么高官厚禄,所有人放在战场上都是一样的廉价,说死就得死。
“轰隆隆~”
鲁峰的身影率先出现在了燕兵的视野里,策马持枪的他脸上带着冷笑,身后跟着足足两千名骑兵。而先前逃命的那几名斥候就是他放出来的诱饵,靠着他们鲁峰才能顺利的找到这伙燕兵。
看着仅有少部分骑兵上马的露营地,鲁峰身子微微低伏,已经做好了大杀一场的准备。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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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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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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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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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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