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北凉帅帐之内,满屋铁甲铮铮,弯刀凛凛。
都不用走入帐中,光是扫一眼大营内整整齐齐、列阵以待的数万士卒就能感受到一股冲天的战意。
一面面军旗在风中摇曳着,像是在宣告大战的来临。
尘岳高居主位,褚玉成、辛疾分列两侧。
左骑军主帅薛猛、右骑军主帅步文山、大凉龙骑主帅钱子默、副帅肖尚文、虎豹骑主帅燕宏毅、天狼军主帅史天恭、陌刀军主帅岳展鹏、副帅李嗣邺、先登营主将曹闻昭、云鼓营主将王守仁、还有云晨、姚青竹夫妻两都赫然在列。
除了返回北凉的薛天以及前往平瀚道的几位将领,北凉各军的主将全部到齐。
他们在大营中已经整整商谈了半日,全盘的谋划每个人都烂熟于胸,可以看出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悍然和跃跃欲试。
尘岳端坐在主位上,轻声道:“我北凉的将军们,各自的任务都清楚了吧?”
“清楚!”
整齐的应喝声响起。
尘岳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刚刚议事的地图前,平静的说道:“一年前,北凉十五万大军发兵辽东,时间过得真快啊,一年了,我们来辽东整整一年多了。”
所有人的肃穆不语,目光落在了尘岳的身上,静静的听着。
“这一年,有很多新的兄弟加入我北凉军,但我们也失去了很多将士。在檀州城,在剑门关,在新川口,处处都有我北凉马蹄之印!处处皆闻我北凉号角之声!”m.χIùmЬ.CǒM
随着尘岳音调的逐渐拔高,郎毅、石虎等一大批战死将领的面庞接二连三的浮现在大家的脑海里。
剑门关外有千骑破关、檀州城内有云鼓死战,鲜血染红衣袍也无一人退缩、新川口,上万将士殒命,硬生生挡住了铁浮屠的脚步。
每一场胜利的后面都是无数北凉军将士用生命换来的。
“诸位,死了这么多人我们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让北凉的军旗插遍辽东的每一寸土地!为的是让辽东百姓不再遭受金人的蹂躏!”尘岳单手握拳,声音朗朗。
“这一仗,就是征伐辽东的最关键一战!灭了完颜阿骨打,全歼铁浮屠,辽东全境将再无战事!”
“灭金兵!复辽东!”
众人大喝道,神情激昂。
尘岳看向地图上一道蜿蜒曲折的河流,那里是辽东和北金边境交界处的易水,面色凝重的说道:“出兵之前我答应过兄弟们,要和你们一起饮马易水!现在有的兄弟不在了,但他们的魂还在,我们要替他们去那易水走一遭!”
愿与诸君饮马易水!
出兵之前的豪言壮语悠然在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住那一条看似不起眼的河流,恨不得立马就飞过去。
尘岳长出了一口气,目光扫过这些并肩作战的将领们,随即一拳砸在地图之上,怒喝道:
“出发!”
“死战!”
……
“呜~呜!”
阵阵号角之声在北凉大营内响起,大队骑卒奔涌而出,地动山摇。
有银甲银袍的大凉龙骑,有长刀林立的陌刀强军,也有那黑甲皑皑的虎豹精骑。
所有人都眼身凌厉,战意四起。
北凉大军尽出,各自奔赴战场!
大营外的一处山坡上,尘岳一步一缓的登上坡顶,身侧仅有褚玉成和辛疾二人陪同。
此刻的三人都已脱下便服,穿上那一身铁甲。
渐近黄昏,天色略有些黯淡。
山坡下的大队士卒如铁甲洪流般奔向远方,没有丝毫迟疑,他们要去的将是血流成河的战场。
从今天清晨起,北凉游弩手已经开始游弋四周,清扫周围的金兵探子,大战来临之前绝对不能再被金兵探查到北凉的部署。
尘岳单手扶刀,目光深邃,轻声呢喃道:“此战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兄弟会回不来。”
辛疾默默道:“北凉皆壮士,我辛疾此生得以入凉军,幸甚。”
这位独自在辽东苦撑了多年的义军首领,双眼泛红,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当初郎毅战死在他面前,从那时起他就立誓要杀尽铁浮屠,替郎老将军将北凉军旗插遍辽东。
现在,胜利触手可及。
褚玉成轻拍了拍辛疾的后背,并未做过多的言语。
“辛疾,今夜大战开始之时就由你统筹全局了,各处战事会汇集到你那,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以击败金兵为第一要务,北凉道的任何一位将领战死都不要停下进攻的步伐,哪怕是我和褚玉成也不例外!”尘岳面色平静的说道。
“诺!”辛疾重重抱拳。
“岳哥,我们走了之后大营里算上你的亲兵也不过三四千人,是不是太过单薄了点?”褚玉成犹豫了许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呵呵,兵少才会让金人有胆子追击。”尘岳微微一笑,脸上毫无惧色。
褚玉成理了理衣袍,无奈的摇头道:“算了,我不管你,论起上阵的次数,你比我要多得多,老子担心个屁!”
一向白衣儒雅的褚玉成罕见的爆了句粗口。
“哈哈哈,咱们褚都护也学会骂人了。”尘岳大笑出声,然后打趣道:“那你可得小心着点,指不定铁浮屠就奔着你那边去了。”
“来吧,让他们来!”褚玉成用力的挥舞着拳头:“我巴不得他们来找我呢。”
褚玉成打心底希望由自己留在中军大营内,因为尘岳留在这实在危险。
“好了,你就别话里有话了。”尘岳翻着白眼说道:“你当金兵是傻子吗?看不到我他们会上钩吗?所以不是我要逞英雄,是只能如此。”
褚玉成瞪着眼睛鼓着嘴,最终还是默认了尘岳的意思。
“去吧,让金兵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尘岳平静的挥了挥手。
“诺!侯爷保重!”
两人同时躬身抱拳,随即再也没有半点迟疑的走下了山坡。
褚玉成将赶赴大石坡指挥战事,而辛疾要去的是十里外搭建起的临时将台。
尘岳独自一人留在山坡之顶,耳中传来的都是号角之声,铠甲之后的披风随着寒风不断摇摆。
这位北凉侯驻足了许久,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战吧!”
(读者群1015264649)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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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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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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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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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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