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凉州与内地沟通的关卡,紧挨着冀州。
凉州与中原大地有多处通道可供往来,但是嘉隆关算是其中最大的一处关隘了。
关隘前方地势平坦,道路通畅,不同于其他地方大多以山路为主。
朔州孤悬在凉州关外,与中原并无交接之处,所以中原内地的流民都会经由凉州入朔。
平日里嘉隆关并无多少中原百姓往来,主要是一些来往的商队贩卖货物,毕竟地处边关,没事的人是不会来北凉道的。
而最近嘉隆关前的这条官道上人来人往,大批中原流民正行走在官道之上。
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则是独自一人,但无一例外都是苦命人。
尘岳一袭黑衣站在道路一旁,身后有贲虎带着几名身披战甲的亲兵侍立。
来往的百姓或多或少的都会看他们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畏惧。
虽然他们听闻北凉道上的士兵不会随意欺压百姓,官场风气也很好,但是在中原饱受官府欺凌的他们本能的有些害怕。
道路上有一辆木板车,说是车,其实车头是一个青壮的汉子靠着肩膀上的两条麻绳在拉动,两个大小有些差异的车轱辘都快磨坏了,咯吱咯吱的发出响声。
平板车上躺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怀里抱着一个幼儿,估计出生还没多久。
车旁有个年轻些的妇人和一名佝偻着身躯的老者在推动着马车前行。
这是典型的一个五口之家,想来也是从中原而来,目的地应该就是朔州。
经过一个小土坑时,车轱辘陷在了坑中,小车一下子卡住了。
青壮男子在前头奋力的拉着,老人和年轻的女人满脸涨的通红也没能将车推出来,一脸的懊恼。
就在这时,一袭黑影出现在了老人的旁边,一双颇为白皙的手掌搭在了马车的边缘,用力的帮助老人推动马车。
老人诧异的看了尘岳一眼,又看向站在路边的几名披甲士卒,有些不知所措。
“一二三,推!”
随着尘岳的一声号子,几人同时用力,车轱辘终于爬上了土坡。
拉车的青壮男子累得满头大汗,松开了肩膀上的麻绳,将车停在一旁打算休息一会儿,不断的用手揉着两个胳膊。
老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局促的说道:“谢谢少爷!”
在老人看来尘岳这幅年轻的面孔能有甲士相随,肯定是北凉道上某个大官的儿子,称呼一声少爷应该是合适的。
尘岳呵呵一笑,跟老人聊起了天:“老人家,哪人啊,这是去朔州吗?”
“靖安道过来的。”老者有些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当然是去朔州了,这路上的百姓基本都是去朔州的。”
尘岳似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家乡不待了吗?何必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跑这么远去朔州呢?”
其实尘岳大概猜出来这些百姓在家乡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
“唉。”看到尘岳很是亲和,老人渐渐放下了畏惧之意,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啊,活不下去了。家里的土地不少都被大户人家霸占了,不仅要收很重的赋税,时不时还有盗贼流寇出没,一家五口整天活的提心吊胆。听说朔州官府按家里人口给百姓分田地,我们就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条活路。”
尘岳心中默然,想必这凄惨的境遇是如今大多数百姓的真实写照吧。
一旁拉车的中年汉子嘟囔着:“爹,早就让你出来了,村子里面百十户人家,跑的就只剩我们几家了你才同意出来。”
显然这名男子是老者的儿子,不满意父亲比别人慢了一步。
“混小子,你懂什么,故土难离啊!”老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几句。
不过老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尘岳还在一旁,说粗话貌似有点冒犯,老者随即就对着尘岳歉意的一笑。
“没事老人家。”尘岳笑着看向那名男子:“来了我北凉道,肯定让你们有口饭吃!”
尘岳的话气听上去有些气势,一老一中两人眼里都带着些惊疑,觉得这年轻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在道路一侧响起,十余骑正策马奔腾。
在老人与儿子错愕的目光中,骑队停在了他们的身旁。
为首两人滚鞍下马,躬身行礼,大喝道:
“嘉隆关县令庄浩,拜见北凉侯。”
“嘉隆关巡防营都统樊英,拜见北凉侯!”
一家五口如遭雷击。
没听错吧,北凉侯?
刚刚帮我们推车的这年轻人?
尘岳轻轻挥了挥手:“免礼。”
两人恭敬的站在一旁,并不打扰尘岳与老者交谈。
尘岳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指着前方说道:“老人家,快赶路吧,良田在朔州等着你呢!”
“额。”老人从失神中醒了过来,连忙支应了几声:“噢噢!”
一家五口又踏上了路途,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这年轻的北凉侯,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尘岳带着几人走上了离官道不远的一处土坡。
“庄县令,这些日子有多少人经嘉隆关去朔州?”尘岳开口问道。
庄浩连忙答道:“这半月已经有上万人途径嘉隆关,有时一天几百人,多的时候有上千人,人数还在不停的增长中。”wWW.ΧìǔΜЬ.CǒΜ
尘岳的眉头涌上一抹欣喜,仅此一处就有上万流民入关,再加上其他几处入凉道路,想必已经有数万人去朔州了。
假以时日,想必朔州的人口定能大大增加。
尘岳又将目光投向了一边腰配弯刀的樊英:“听说你是从燕将军的虎豹骑调过来的?”
“原陷阵营百夫长樊英,见过侯爷!”樊英沉声道,身上那股子边军的狠劲暴露无遗。
因为各地巡防营现在是后备军一样的存在,所以尘岳从边军中陆续抽调了一些军官到各县任职,用以训练各地的驻军。
显然面前的樊英就是其中一位。
“不错!”尘岳微笑着点了点头:“流民入凉,其中或许夹杂有鸡鸣狗盗之徒,城中的治安不能松懈。只要有人触犯律法,绝不轻饶!”
“诺!”尘岳的一声夸奖让樊英心中涌起些暖意。
又与两人聊了会流民入凉的事情后,两人便告辞离去,毕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两位官员去处理。
尘岳看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伸了个懒腰:“呼!是时候去幽州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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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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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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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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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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