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由双方尸体垒起来的高坡上,上千士卒背靠着背围成一圈,将郎毅和史天恭两位老将军护在当中。
任由两位老将怎么大呼小叫,周遭的士卒都死死的将他们摁在当中。
步文山在郎毅身负重伤之后就大喝了一句话:“唯有我六千边军死绝,否则两位老将军绝不能死!”
那初次上战场就斩杀敌骑一十六的虎将项翦高举一面北凉军旗,满身鲜血依旧手握大旗,屹立不倒。
步文山拎着一把已经出现缺口的北凉刀大口喘着粗气,和谢霄雷等一干精锐骑卒站在最前方。
铁龙看着眼前这一幕,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刚刚吐贺真被斩杀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闪过,西胡和柔然加起来两万人,此刻近乎伤亡过半。
最先发起攻击的柔然骑兵几乎已经全军覆没。
此时铁龙的心里只有一个疑问,仗怎么就打成这样了?这群人怎么就不怕死呢?
这位西胡部出身的铁血战将心中都感觉到了一丝畏惧,在草原之上仗要是打到这个地步,被围之卒早就投向了。
远在战场之外的马尔哈和也先这对父子两也是惊愕不已,显然这伙大周士卒骑军的战力远超了他们的想象。
“呜~呜~呜~”
在父子二人震惊之时,一阵尖锐的号角声响了起来,宛如索命的钟声。
也先和马尔哈猛然偏头,在那战场的侧面,有漫无边际的银白色从天边浮现,疾驰而来。
“终于来了。”马尔哈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也先握紧了腰中佩刀,这六千人血战半日,就是为了拖到这伙援兵的到来吗?
那混乱的战场也停了下来,穿过重重人影,郎毅看到了那满目银甲的骑军出现时神色激动的大笑道:“哈哈,没想到我还能再活着见到大凉龙骑!我北凉儿郎们,你们都是好样的!”
负伤多处的史天恭连胡须都是沾满了血,但依旧得意的笑道:“老夫的孙子来了!哈哈!”
步文山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接连的血战让他强悍的身躯都是有些顶不住了,现在就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在强撑着他战斗下去。
漫天银白之色在距离战场不远处时渐次停下,排列成一个整齐的方阵。
一万大凉龙骑人人脸色肃穆,一杆长矛轻提在手中。
为首的两位正是大凉龙骑的主副帅,钱子默和肖尚文。
钱子默回头看向一万精骑,顿了一会之后就朗声高喝:“如今北凉道内,人人皆言大凉龙骑乃边军头等精锐。我看呢,还是需要一场真刀真枪的大战来验证一下!我们要告诉所有人,大凉龙骑乃世间头等骑卒!”
全场沉默不语,人人紧握长矛!
这位山字营出身的年轻将领,轻扯缰绳,转头看向已经列阵完毕的鞑靼军阵,提矛前举:
“大凉龙骑何在!”
“嚯!”
“北凉边军,逢敌当如何?”
“死战!”
肖尚文怒喝一声:“起矛!”
万矛前举!
一语落罢,最前排大凉龙骑士卒策马前奔。
一千骑为一排,组成了纵深高达十排的宽厚阵型。
银甲皑皑,长矛尽起。
冲阵士卒之中有着一道年轻的身影,正是天狼军主帅的孙子史宏,史宏的腰间跨着那把北凉侯亲手所赠的北凉刀。
这名曾经嚣张跋扈的男子,两个月的军伍历练已经让他完全褪去了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辣。
在大凉龙骑冲阵的同时,另一侧的鞑靼部骑卒也开始了冲锋,马尔哈和也先两人居于阵中,亲自陷阵。
也先看到对面的银白色骑卒,心中隐隐闪过了一丝不安。
一侧满目胡服,一侧漫天银甲!
大凉龙骑动作整齐划一,清一色的北凉道马场调配出来的甲等战马,马蹄宽厚有力,马背高度都大致齐平。xǐυmь.℃òm
马背之上的士卒个个稍微压低着身子,身躯随着马背起伏一上一下的摆动,手中长矛倾斜的角度都惊人一致。
冲锋之时,每两排锋线之间稍微拉出了一点距离,用来做一个缓冲。
十排锋线犹如一线江潮,奔涌不绝。
鞑靼部的骑卒依旧在不断发出着怪叫,用来提高士气。
而大凉龙骑则沉默不语,只有那阵阵马蹄声响彻云霄。
世间比雷声更响的,唯有我北凉战马奔腾!
两军相隔不远之时,大凉龙骑军阵之中响起冲天一吼。
“杀!”
北凉道甲等大马骤然加速,那强悍的爆发力在此刻显露无疑,千匹战马同时撞进了鞑靼军阵之中!
这边的马尔哈和也先似乎还未从一声怒吼中反应过来,寒光凛凛的长矛就已经刺入一个个鞑靼骑卒的胸口。
没有铁甲防御的草原士卒们,一向都是靠纯粹的马上功夫来作战。
可如今的对手是北凉头等精锐,更是手握天下无双的精铁长矛与北凉弯刀。
仅仅接触的一瞬,鞑靼部骑卒的前排锋线就被冲的七零八落,非死即伤。
后面的骑卒还没反应过来,北凉长矛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为了保证冲阵的速度,大凉龙骑前四排锋线士卒长矛刺出,务求一击毙命,哪怕一击落空,也绝不可刺出第二枪。
等到长矛完全刺进敌人的胸膛之时,军中铁律,前排士卒绝不可抽矛作战,而是应该直接放弃长矛,拔刀迎战。
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节省那抽矛的时间。
前排士卒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凿穿敌人阵型,而且要保证锋线的齐头并进。
果然,在前排骑卒疯狂的突刺之中,一眨眼大凉龙骑便冲进了鞑靼阵型的深处。
而还未从惨重死伤中回过神来的鞑靼士兵们,紧接着就迎上了后排蓄势已久的大凉龙骑。
马尔哈和也先大惊失色,从未见过如此章法的骑卒冲锋,前排士卒不追求杀伤,只求速度。
两军骑阵互相凿穿而过,鞑靼部付出了惊人的三千余骑卒伤亡的代价,阵型也混乱不堪。
而另一侧的大凉龙骑除了前排士卒有些损伤之外,后排骑卒几乎没有什么伤亡,阵型依旧如冲阵前一样井然有序。
大凉龙骑仅用一个冲锋就击碎了马尔哈原先的自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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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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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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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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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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