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江道坐落于大周苍龙江以南,它的东北侧就是瘟疫爆发最严重的泰安道。
在大周划分天下道府之后,因其境内有着一条大江名为怀江,怀江之水灌溉了不少沃土,因此得名怀江道。
怀江道的地理位置几乎是江南的最西之地了,在泰安道的瘟疫爆发之后呢,怀江道自然也无法幸免。
境内不仅出现了大量的病例,更是涌入了许多来自泰安道的难民,到处都是一副凋敝的景象。
怀江道、中台郡、小泽县
今日小泽县的城门紧闭,城头上出现了许多手持弓箭的士卒,箭头正对着城门之外,士兵们都有些紧张。
士卒的中间拱卫着一名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小泽县的县令王定。
王定此时正急得满头大汗,眼神中满是忧心。
因为小泽县的城门外挤满了从泰安道逃难过来的灾民,可是他根本不敢把这些人放进来。
王定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把县城里的病患都给弄出了城,谁知道城外的这些难民里还有没有患病的。
只要城内没患病的,他这位县令才睡的踏实,不然疫情一旦扩散下来,就算不死于瘟疫,也会被朝廷扣上一个赈灾不利的罪名,脑袋一样保不住。
“开门!开门!”
“让我们进城!”
“我们要进城!”
……
城外难民的喊叫声此起彼伏,约摸有两三千人,乌压压的一片。
有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有饿的瘦骨嶙峋的老人、有奄奄一息的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这冬日里的寒风中让所有人都冻得浑身发抖。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有一位难民名叫陈天胜,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娃娃,这是他的女儿,已经好几天没吃到饭了。
“开门!让我们进去!”陈天胜挥舞着手中缺了角的瓷碗大喊道。
“让我们进去!”
“开门!开门!”
……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伙儿听我说!我是本县的县令!有话咱们好好说!”王定瞅着下面闹哄哄的,立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城外的难民见到有当官的站出来了,渐渐安静了下来。
“大家伙儿,县城中已经住满了人,实在没地方容纳更多的难民了!还请大家往别处去,往北走,青州扬州肯定会接纳大家的!”
“放屁!还没等我们走到青州早就饿死了!开门!”ωωω.χΙυΜЬ.Cǒm
“大家伙别听这狗官废话了!冲进去再说!”
“上!”
早就饿急眼了的灾民哪还顾得了许多,一有人带头立马蠢蠢欲动。
城头上的小泽县巡防营都统何清见势不妙,大喝一声:“弓箭手!预备!”
城头上顿时响起了一连串拉动弓弦的声音。
站在排头的陈天胜心里一惊,生怕这些当兵的真放箭,立马招呼身后的百姓停下来,然后对着城头大喝道:“官爷!我们看了贴出的告示,皇帝陛下不是说开仓赈灾吗?粮食呢!不让我们进城总得给大家一口饭吃吧!”
“对!我们要吃饭!”
“吃饭!吃饭!”
城头上的王定也紧张万分,这些难民要是真冲进来,靠他手底下这几百号巡防营士卒和捕快哪里挡得住。
“老王,给他们点粮食吃吧,这架势瞅着挺渗人的,不给点吃的怕是没完。”巡防营都统何清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和王定商量着。
王定的眼神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低声对着身侧的下人嘱咐了几句,得到命令的下人立马跑了开去。
“大家伙往后退!稍后我们就在城外设下粥铺!大家往后退!保证人人有份!”王定朝着城外大喊道。
城外的难民闻言都是大喜,三三两两的向后退去。
“爹,饿~”年仅五六岁的小女娃有气无力的嘟囔着。
陈天胜满脸悲戚的晃了晃怀中的女娃说道:“乖女儿,再撑一会儿,马上就有吃的了!”
……
王定见状终于松了口气,扭头道:“何都统,待会儿还请你带兵出城维持秩序,免得这些人打翻了粥铺。”
“好,此事就交给我了!”
城外的难民耐心的等了快一个时辰,城门终于缓缓的打开了,不少衙役捕快抬着粥桶走了出来,随行的还有许多手持明晃晃长矛的士兵。
那些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难民一下子就涌了过来,大呼小叫的声音振聋发聩。
何都统爬上一辆马车,憋足气大喝道:“排队!都给老子排好队!一个个来!打翻了粥桶谁都没得吃!”
这位何都统是个十足的老兵痞,知道对付难民只能用吼得。
果然,这一吼还是有些用得,在士兵的引导下,灾民很快就排成了几条长龙。
等了半天的陈天胜终于打到了一碗白粥,可看清粥碗的陈天胜脸色顿时就黑了。
这哪里是米粥啊,分明就是菜叶子水,大部分都是菜叶子和水,根本就见不到几个米粒。
“这!这是什么东西!这是给人吃的吗?”陈天胜愤怒的看向衙役。
“对啊!这能吃吗?米呢!”
“别说填饱肚子了,这么点米汤塞牙缝都不够啊!”
越来越多的灾民不满的叫了起来,这开仓放粮就吃这个?
何都统见状不妙,蹭的一下就抽出了腰中的长剑,抵在了带头的陈天胜脖子上,怒目圆睁的说道:“有的吃还这么多话!受灾的百姓多了去了,哪来那么多粮食!
再挑拨民心,视为谋反!就地正法!”
“你!”
陈天胜一急,但身侧的同乡连忙把他给拉住了,小声道:“算了算了,我们得罪不起。”
“怎么!你还吃不吃!”何都统恶狠狠的问道。
面色涨红的陈天胜最终还是忍下了心头这口恶气,抱着女儿端着粥碗向后走去。
“呸!这些刁民!妈的!还想喝米粥,老子哪来那么多米!”何都统骂了一声,自顾自的坐在了马车上。
其实何都统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要是真闹将起来自己也慌啊,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这么多难民。
“女儿,来,喝吧,有吃的了!”
一个小土坡旁,陈天胜轻声细语的给女儿喂着粥,即使这碗野菜水根本没什么米,但已经是这几天唯一的一顿饭了。
看着女儿喝粥的样子,陈天胜抬头看向天空,呢喃道:
“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呐,这还是人过得日子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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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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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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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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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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