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经过了卫国战争的大围困之后,在废墟中重新站立起来的列宁格勒,采用了一套与联盟大部分地方都不太一致的经济发展举措,尽管这里是日丹诺夫同志的大本营、基本盘,但是,主抓意识形态工作的日丹诺夫同志,在列宁格勒却奉行着相对开明的文化政策,因此,列宁格勒一直以来都是联盟文化和艺术的中心。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能看出这个地区与联盟的不同:在全联盟范围内,只有列宁格勒是可以收看西方电视台、收听西方电台的地区。
再回头看看与联盟迅速交恶的南斯拉夫,去年的南斯拉夫代表团返回贝尔格莱德之后,以密洛凡·德热拉斯为首的一干南斯拉夫高层领导人,铁托的支持下,制订了以自治经济为主导的社会主义经济改革,其改革的主旨概括起来,就是把集中于中央的权力下放到地方,把工厂交给工人管理,改革收入分配制度。扩大企业财权,注意发挥市场机制作用等等等等。
相对比而言,南斯拉夫人搞的经济改革,实际上就是照搬的列宁格勒那一套,也就是沃兹涅先斯基所奉行的那一套,因而,莫斯科认为南斯拉夫人背叛了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的叛徒,而反过来,列宁格勒其实也是在搞同样的那一套。
还是那句话,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在维克托重生之前的那个世界里,当中国走上改革开放之路后,有很长一段时期,中国都备受类似越南、朝鲜这些社会主义国家的攻讦,这其中的理由其实是一样的。
说白了,如今的列宁格勒和维克托前世深圳河畔的那个小渔村没什么区别,只是力主将小渔村发展成列宁格勒的那些人,在发展之路上获得了成功,而在联盟内,试图走列宁格勒之路的那些人,即将被雨打风吹去了。
所以,列宁格勒案件的真相是什么?简要的概括一下,就是卫国战争之后,从列宁格勒返回莫斯科的日丹诺夫同志意气风发,他主导了列宁格勒大围困的胜利,创造了一个军事史上的奇迹,所以,他开始享受应得的荣誉了。他在莫斯科告诉所有人,列宁格勒是一个英雄的城市,它自然应该享有特殊的地位,所以,为了迅速让这座在战争中蒙受了巨大损失的城市得以恢复,莫斯科应该给它足够的资源倾斜。
但是,当时的联盟百废待兴,没有更多的资源可以划拨给列宁格勒,于是日丹诺夫同志便提出来,既然没有资源,那就给政策吧,正好咱们也可以看看沃兹涅先斯基所推崇的那一套,是不是真的可行。
就这样,战后将近四年的时间里,列宁格勒走出了一条与联盟不太相同的路,在这个过程中,有人看到了好处,想要将那里所推行的那一套也复制到自己所管辖的地盘上,比如说担任着莫斯科州委兼市委第一书记的波波夫同志,但更多的人从这个过程中所看到的,却是彻头彻尾的离经叛道,是对社会主义的背叛。
只是日丹诺夫同志还活着的时候,没人能够奈何得了这些离经叛道之徒,但他们却依旧有能力将这些离经叛道的举措,封锁在列宁格勒这一片地区内,于是,想要在莫斯科尝试一下的波波夫,便被扫地出局了,他的大好前程自然也一并葬送。但幸运的是,也正因为如此,他早早远离了这一场路线之中的风暴核心,不至于把自己的小命搞丢了。
现在,在联盟核心领导层中地位夯实的日丹诺夫同志也病故了,于是,对那些早就看不惯列宁格勒一切的人来说,彻底清理那一片污地的时间,自然也就到了。
楼下舞台上的演出开始了,第一个节目就是合唱《红梅花儿开》,这首杜纳耶夫斯基创作的歌曲,在全联盟享有盛誉,在如今的每一场大型演出中,几乎都会有它的曲调出现。
不过,此刻的维克托却是没有心情欣赏的,他坐在看台护栏边上,眉头紧皱,夹在指缝间的烟卷已经快要烧到手了,却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维克托,而是政治局内大多数委员同志们的意见,”马林科夫在一旁继续说道,“列宁格勒的错误必须予以纠正,而且是从根本上予以纠正,我们不能允许修正主义的错误继续在那里蔓延,以薪水和收入的差异,来界定一个工人同志是勤奋还是懒惰的做法,是任何一名布尔什维克信徒都无法容忍的,这是在离间我们的工人阶级队伍,是在我们的内部制造矛盾,是在推动资产阶级的复辟,是试图在工人中制造新的阶级的阴谋。”
他这番话说的严肃而刻板,如果放在维克托前世的时候,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说他是神经病的,但是在如今这个年月里,这却是一个严肃且值得深思的话题——毕竟有关“苗”和“草”的问题,还能引发一场全社会性的争论呢,更何况如今列宁格勒所出现的状况,究竟是苗还是草,依旧还说不太清楚呢。
“可斯大林同志并不希望列宁格勒的局势出现太大的动荡,”维克托终于被烟头烫到了手指,他一抖手,将烟头丢掉,这才哑着嗓子说道,“我看得出来,他在这件事上是有立场的。”
在最近这两年里,随着地位的稳固以及年龄的增大,斯大林同志在很多存在争议的问题上,已经很少直接表明立场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将问题拿出来由大家讨论,并由讨论决定最终的结果。但不表明立场并不意味着没有立场,最重要的是,一旦斯大林同志在某个问题上明确了立场,那么忤逆他绝对不是很好的选择。
“每个人在这个问题上都是有立场的,”马林科夫立刻接口道,“关键是要看这个立场是否正确。”
语气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斯大林同志在这个问题上当然是有立场的,但他的立场现在还处在摇摆中,是的,你说的没错,维克托,斯大林同志的确是不希望列宁格勒的局势出现大的动荡,他甚至不希望停止沃兹涅先斯基的工作,在过去召开的两次政治局会议上,他都坚持将沃兹涅先斯基称为‘同志’,他认为沃兹涅先斯基不应该为列宁格勒所发生的一切负责,他还认为既然我们可以原谅米利恰科夫那样的同志,就应该给沃兹涅先斯基一个认识自身错误的机会。”
当初的米利恰科夫也是出现了路线上的错误,他反对农业集体化,并且还为此公开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为此,他坐了几年的牢,直到不久前被赦免,且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而与米利恰科夫相比,沃兹涅先斯基的问题同样也出在路线方面,所以,斯大林同志的逻辑就说的过去了,既然米利恰科夫可以原谅,那么沃兹涅先斯基自然也可以原谅。
听马林科夫的意思,斯大林同志应该是在政治局的会议上说出这番话的,而他说这番话的目的,除了是举个例证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外,未尝没有给诸如安德烈耶夫等人提个醒的意思。Χiυmъ.cοΜ
当然,马林科夫说这番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重提米利恰科夫的事情,亦或是八卦一下政治局会议上的事情,他之所以说这些话,是为了告诉维克托,在列宁格勒的问题上,斯大林同志的立场并不十分明确,他的确不希望列宁格勒出现太大的动荡,但更主要的,还是他想尽可能保住沃兹涅先斯基。
没错,斯大林同志的确曾经严厉的批评过沃兹涅先斯基,一个“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帽子,扣在一般人头上,估计就能将对方给活活压死了,但是话说回来,对沃兹涅先斯基的工作能力,斯大林同志也是真心地欣赏,在如今的联盟经济领域,真正能够与沃兹涅先斯基比肩的人,并不多见。柯西金也算是一个能人了,但单就水平而言,他和沃兹涅先斯基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其实如果将沃兹涅先斯基的经济学理论拿出来对比一下,大部分人都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的理论与后世中国改开过程中所奉行的制度,其实是非常相似的,只是他的理论却是在中国改开的半个多世纪之前提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在中国改开之前,相似的理论已经存在了,而在沃兹涅先斯基提出“社会主义经济学”之前,这种理论却是从未存在过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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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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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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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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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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