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时分,巨大的战鼓声自朔风城头响起,大队的士卒开拔至城墙外列阵而立。
左侧步卒右侧骑卒,清一色黑甲在身,悬配北凉刀,凉军旗帜在风中呼啦作响,他们有一些是朔州本地的新兵,大部分还都是凉幽两州抽调过来的老卒。
所有的士卒都目光昂然,因为他们今天要接受凉王的检阅,没错,自尘岳封王之后,他们是第一支成建制接受检阅的军伍。
一骑雪白色的战马跃出城门,来到大军之前策马而立,尘岳并未穿那华丽堂皇的六蟒王袍,而是第一次套上了镇北大将军的玄色战甲。
尘岳的目光变得郑重起来,勒住马鞍朗声道:
“众将士!”
只这么一瞬间,所有士卒都右手捶胸,怒喝一声:
“嚯!”
这般壮阔的声势让军中那些朔州的新兵们浑身热血澎湃,哦,不,他们已经不是新兵了,现在他们是朔州铁骑!
尘岳策马而行,在全军面前大喝道:“守城一年,寸土不失,阻敌于国门之外!我尘岳替你们身后的数十万百姓谢谢你们!替北凉、辽东两地的百姓谢谢你们!琇書蛧
或许你们有的人来自凉州、幽州,又或者是中原各道府刚到北凉。但是从你们穿上这身甲胄,配上这柄凉刀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是我北凉子民,是我铁血凉军!”
“嚯!嚯!”
“这次的大战我们赢了,往后我们还会面临更加惨烈的战斗,我相信大家都不会畏惧。我只需要你们记住一点,在我们的身后是北凉道数百万百姓,有你们的父母妻儿、有你们的兄弟姐妹、有千千万万的同袍!
城破就是人亡,城毁就是国灭!
回答我,能不能放一兵一卒从这座朔风城过去?”
“不能!不能!不能!”
人群中的梅玉书涨红着脸嘶吼着。
“很好,有你们在,我放心!我尘岳可死,你们可死!但朔风城不可破!我们吃的粮,是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出来的,凉军,是我边关的脊梁!”
“嚯!嚯!嚯!”
尘岳头一扭,怒喝道:“朔州骑军校尉梅玉书出列!”
位于大军最前排的梅玉书虽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勒马而出,大喝一声:
“朔州梅玉书,在!”
全军将士的目光都落在了这名骑军校尉的身上,尤其是他身后的三千余朔州本地骑卒,都是那天跟随梅玉书死战不退的人。
“凉州幽州二地各有骑军老字营,征伐辽东一年,亦有新营成军!今天,我朔州亦有铁骑成营,壮我边军威严,准许沙场竖营旗而战!称朔风营!
朔风营满编五千,精选朔州精锐将士入营,梅玉书任朔风营主将!
在这座朔风城的墙外,我要听到朔州铁骑的马蹄踏破长空!在这座朔风城的城头上,我要看到边军的旗帜屹立不倒!”
梅玉书额头之上青筋暴涨,抱拳大喝:
“朔州梅玉书,领命!”
随即梅玉书勒马转身,“蹭”的一声拔出腰中弯刀,一字一顿的嘶吼道:
“朔州铁骑!可愿为大凉开阵!”
“蹭!”
数千朔州本地入军的骑卒纷纷抽刀而出,怒喝道:
“朔风营,愿往!”
“蹭!”
来自凉州、幽州两地的一万余士卒纷纷抽刀直指苍穹,全军齐声喝道:
“死战!”
这一刻,来自中原各地的新卒们彻底融入了边军之中,他们再无其他称谓,而是和原来的北凉将士们一样,有了一个统一的称呼:
凉军,大凉!
大凉。
……
接下来的几日,尘岳又在朔风城中好好逛了逛,视察一下城防,慰问一下那些受了伤的士卒,还偶尔帮助百姓修缮房屋,算是将朔风城里里外外的情况都摸清楚了。
朔州刺史府中,尘岳、朱天和、郁岩白三人各坐一处,正在闲聊着。
“朔风城的防务我大致看完了,目下最要紧的就是加固城防和训练新兵了,这些事就有劳朱将军费心了,建新墙的事等经略使府确定下来就开始动工。”尘岳轻声说道。
“诺!”
“王爷下一步是不是该去内地看看了?朔河两岸的良田如今应该已经大变了模样。”郁岩白开口问道。
“呵呵,郁刺史还是懂我的心思啊。”尘岳笑了笑说道:“之前新建朔州不就是为了产粮地吗?去年大军征战辽东,朔州支援的粮草数目之巨都出乎了我的预料,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景,怕是产粮要更多了。”
“我也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这次不如就由我陪王爷去?”郁岩白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期待。
“你也去看?”尘岳愕然:“你不会也没看过吧?”
郁岩白苦笑着说道:“王爷,实不相瞒,虽然您让我做了朔州别驾,可这一年多我一直守在朔风城,这朔州内地的政务大部分时间都是由老师在管理,或者由官员写成文书汇总到我这,我可是没空去内地看看啊。”
朱天和忍不住在一旁偷笑,谁能想到堂堂的朔州别驾、代刺史,一年多了都没能去自己的属地看看。
“正好我也出去散散心,嘿嘿。”郁岩白咧着嘴说道:“这朔风城暂且就交给朱将军了。”
“哎哎哎,刺史大人,咱可不带这么坑人的,我可只管军务的。”朱天和连连翻着白眼。
“哈哈哈。”尘岳仰头大笑:“成,这次我就带郁刺史一起出去散散心,也让这位父母官熟悉一下朔州近况。”
朱天和一摊手:“得,我老朱一个人待着吧。”
“哈哈哈!”
尘岳和郁岩白都大笑了起来。
“王爷,既然是要了解民情,我建议就不要穿官服带随从了,轻车简从即可。”郁岩白试探着说道。
尘岳眯起了眼睛,仔细的考虑了一下郁岩白的建议,然后问道:“会骑马吗?”
“哎,王爷,您这可就小瞧咱们郁刺史了。”朱天和大大咧咧的说道:“别看郁大人是个文官,柔柔弱弱的,现在骑着北凉大马也能往来驰骋。”
“呦,不错啊!”尘岳大笑着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行,那就我们两,换上便服,明天就走。”
“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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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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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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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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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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