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这会儿已经顾不上我了,只见他跑到了厢房门口,然后握着老庙祝的手问道:“老先生,湘玉现在在哪里呢?”
“就在庙门口,被一个渔民救上船的,据渔民描述,遇到湘玉的时候,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好在还背着氧气罐,所以才能支撑着她漂浮在湖面上。她暂时被安置在小厅里,你们快点去看看吧。”老庙祝说着,就在前面引路。
我强撑着软绵绵的身子,跟在老李的身后,往主庙后面那一个我们那天晚上喝茶的小厅走了过去。
我们到达小厅的时候,安德鲁居然也在里面,出乎意料的是,湘玉好像也没有我们想象中伤得那么严重,仅是脸上的气色有点苍白,但是身体上暂时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只见她正在与安德鲁交谈,但是,两个人用的是一种外语在交流,不是英语,听起来有点像是德语的样子。
老李看了我一眼,眉头皱了皱,然后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李大哥,”湘玉一见到老李,便站起身来,然后应该是看到了跟在老李身后的我,神色稍微有点变化,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水膜,“周沧,你还好吧。”
她的语气里有委屈、也有关怀,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好像自从我在医院中捧着湘玉的手放在耳边听之后,这个女孩子,好像就对我有点那个什么。
“湘玉,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老李应该是感受到周围气氛之中慢慢升起的尴尬成分,所以替代我开口问道。
“我没有受伤,不过也是九死一生。”湘玉低下头来,有点暗自神伤的模样。
“湘玉,没事就好了,着老爷庙水域,诡异莫测,大家都能平安回来,真是万幸。”我说道,走上前了一步。
“是啊,有惊无险,后福不尽。”安德鲁嘿嘿地笑着说道。
“湘玉,你与安德鲁之前就认识的吗?”我问道。
“安德鲁先生说我的博士生导师。”湘玉往回倒退了一步,挽着安德鲁的手臂说道:“他说一个中国迷,这一次的《寻根——中国行》节目,就是他主导的,真没想到,会在鄱阳湖这边与他相遇。”
“博士生导师,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我惊讶地说道。
“周沧,没想到,你居然是我的得意门生的好友,这个世界可真小啊。”安德鲁的性格很好,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我对安德鲁的印象不是很好,总觉得在狼牙石柱那里,拉我一脚的是他,但是据他后来所言,我怎么出现在甲板上,他其实不清楚,因为他应该是在我之前,就先登上了那一艘“幽灵船”的。
之所以将其称为“幽灵船”,安德鲁有他的一套解释,因为那一艘船是自己航行在老爷庙水域之上的,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驾驶,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似乎就只有那一顶黑轿,而且,也好像是专门为了载那一顶黑轿的样子。
他的这种说法,不无道理,而且,对于斯塔福大学额博士生导师,我对他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是绝对相信的。
虽然这个老头是湘玉的博士生导师,但是我总觉得他跟我们同时出现在鄱阳湖地区似乎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所以尽量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因而,我没有很热情地接上安德鲁的话,只是礼貌性地点头回礼。
“周沧,你太客气了。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安德鲁好像没有被我的冷水泼到一样,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湘玉,老先生已经给你安排了一间厢房,你先住进去吧,然后洗漱一下换身衣服,今天下大雨,庙中没有香客,我们也自由很多。”老李说道,将湘玉的氧气罐给先拎了出来。
湘玉也说自己现在身上很不舒服,要自己去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伤口,然后再同我们细聊水下的遭遇。
我们也就各自回自己的屋里了。
小庙里的房间有限,我和张继生老李挤在一个房间里,据说安德鲁他们本来一行人三个也挤在一个房间,但是去了一趟老爷庙之后,就只剩下安德鲁一个人回来了,所以,在庙祝的安排下,现在张继生和安德鲁住在同一间房子里。
一回到房间里,老李就把门给带上了,然后对我讲道:“外国仔有问题,着知观。”
他是用潮汕话跟我讲的,真的让我大吃一惊,老李,居然也是大潮汕地区的人。
“老李,你是哪里人啊,居然藏得这么深,一路上都是用普通话与我们交流的。”我也用家乡话问道。
“周家小哥,我是哪里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人就好了。少爷一早就知道鄱阳湖这趟水可能比瓦屋山还要浑浊,所以一早就安排我在这里协助你。”老李说道,一副很平静的样子。Χiυmъ.cοΜ
“老李,陈默有没有跟你讲什么,他是不是跟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进入了老爷庙水域,你到底知道多少内情,一一同我讲清楚吧。”我有点焦急地说道。
“周家小哥,恕我无可奉告,等时机到了,该告诉你的,我会同你言明的。就如现在,安德鲁出现了,我就会告诉你他不是简单的大学教授,你要时刻注意安德鲁的一举一动一样。”老李说道,点燃了一支烟。
我有点急眼地站起身来,抬高了声调道:“你不将前因后果告诉我,那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呢?如果等一下安德鲁跑过来跟我讲,你老李也不简单,背后也是有阴谋的,那我又该如何选择呢?”
“周家小哥,你是如此睿智的人,会作出正确的判断的,我言至于此,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老李说着,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每个人都这么神神秘秘的,还美其名曰是在保护我,殊不知,我这被保护得满心窝子的火。
我对老李无可奈何,成功被勾引出来的好奇虫又将我的心咬的痒痛不已,心里的那一窜火无处发泄,我只能将床上的被褥乱扯一番,同时大喊了一声。
“周沧,你还好吗?”安德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门口,他突然发出的声音把我给吓了一跳。
这老外,当真是阴魂不散,老李还真是魔高一丈,刚刚幸好是用家乡话交谈的,所以,就算这老头刚刚躲在隔壁房间附耳偷听,也应该听不懂我们在讲什么。
“安德鲁先生,有事吗?”我略觉得有一丝尴尬,毕竟在陌生人面前失态了,于是礼貌性地问道。
“想邀请你一起喝杯咖啡。”安德鲁说道。
我原本就不喜欢安德鲁,再加上有老李的话在先,所以我觉得此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因此推脱道:“不了,刚从湖水里被捞起来,身子骨乏得很,想睡一觉。”
“你不喜欢咖啡,那我们改成茶吧,我特别喜欢中国的茶道。周,听玉说你是开古董店的,很多年前,我收藏了一个来自中国的东西,问过很多人,没人看得懂是什么,也许你能看得懂,”安德鲁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鎏金的锦盒,但是没有打开,“周,我在刚刚那个小厅里恭候您的大驾。”
安德鲁说着,朝我笑了一下,然后踏着悠闲的步子离开了。
我胸中的火一下子就冒了起来,合计着你们一个两个都商量好了一起来吊我的胃口是吧,那老子就谁的账都不买,就在房间里睡大觉,看谁能耐得了我。
一气之下,我将刚刚弄乱了的被褥乱七八糟地铺了一下,然后关上房门,倒头就睡。
但是,我就是这么没志气,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到十分钟,我就用了好几个理由,说服自己去见安德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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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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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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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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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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