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迅疾而过的大风中,有阵阵的嘈杂的声响传来。
我在旋风之中,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摩天轮一样,在快速的旋转着,根本难以听清楚那些声响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旋风一直没有停下来,不知道是否要将我吹到天荒地老。
我一边想着,一边尝试着能否将自己的眼睛睁开。
就在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从旋风之中掉了出来。
脚下是悬浮着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影视作品中见到的外太空的景象那般。
我的周边是一个个闪烁着荧光的小窗口。
窗口里面,像是有人影在闪烁。
我很想停下来趴在窗口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是脚下的步伐却停不下来。
整个人就像是在悬浮滑梯上面一样。
我不知道悬浮滑梯要将我带到哪里,也不知道悬浮滑梯的尽头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超立方体吗?
是天狼星人要来将我给带回去么?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中不由得一惊。
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上可能有天狼星人的血统,但是一想到要离开这个蓝色的星球,我的心情还是异常的沉重。
就在这个时候,一闪而过的那个窗台里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窗台后面的摆设,分明就是周家老屋。
我瞬间就呆住了。
难道,我是进入了黑洞之中吗?
所以,我能够站在时间线之外观看这世间发生的一切。
见到奶奶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头所爆发的亲情让我居然能够在悬浮滑梯上面站住了脚。
想到能够再一次看到奶奶活生生的样子,我不由得兴奋地趴在窗台上面。
……
“淡音啊,不知道沧儿他现在到哪里了?”爷爷坐在奶奶的身边,眼睛看着正在剥着观音豆的奶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德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操心也没用。”奶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仰起头来,西下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我从来乜有见过奶奶这么称呼过爷爷,一下子好像闯进了他们的爱情里面。
看着看着,也不由得嘴角上扬。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人啊,就会用这些话来糊弄我,年轻时候这样,现在一只脚都踏入棺材之中了,你还是这样。”爷爷说着,居然轻轻地点了一下奶奶的鼻头。
奶奶浅浅地笑了一下,又继续剥豆了。
“这观音豆剥好,盐浸晒干之后,沧儿也就回来了,那时候刚刚好,豆子的性子都软了,吃起来最爽口。”奶奶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柔情。
那是爷爷也得不到的柔情。
我在遥远的时光之外,都看到不由得湿润了眼角。
“你既然有这样想等沧儿回来的心思,又为何要让他带走金蚕呢?”爷爷似有怨气,又似是伤感地说道。
“德哥,”奶奶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豆荚,将爷爷的手握在掌心,“我相信沧儿吉人自有天相,所以,你放心,无论是沧儿也好,金蚕也好,都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可是,如果金蚕回不来怎么办,你怎么办,我怎么办?”爷爷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已经有泪水渗出来了。
“人总是要走这条路的,况且我这一辈子,原本就已经值得了。”奶奶说着,居然还会心一笑。
“那我呢,我要怎么办?沧儿知道了真相之后,他该自责内疚一辈子的。”爷爷说道。
“那就让他一辈子都不知道。”奶奶说着,突然松开了爷爷的手,站起身来,“最近总是梦见落云山,可能也是差不多要回去的时候了,德哥,”奶奶又回过头来,一脸羞涩地看着爷爷,“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回去吧。嫁给你一辈子了,总该回去让他们看一眼吧。”
爷爷却摆了摆手,眼睛望向了远方。
“德哥,”奶奶又叫了一声。
爷爷这会儿点了点头,却泣不成声。
爷爷早就知道了金蚕的任何生命状态都会反噬到奶奶的身上,所以一辈子视奶奶胜过生命的他,才会一直阻止奶奶用金蚕进行巫术。
以前我一直觉得爷爷就是一个老古董,一直束缚着奶奶。
可原来,他是在保护着奶奶。
这个窗口最后的情形,是爷爷奶奶相依在夕阳下面,窃窃私语。
而那些话,我也没有听清楚。
他们在讲的极像是一种古老的语言。
我顺着窗台慢慢地朝着下面的一个窗口走了过去。
当我趴在这个窗口上的时候,心里头不由得一惊。
那是我在瓦屋山古塔里面的情形。
窗台后面的我,正挂在古塔里面的双股铁链上面。
突然,一只红鞋子从塔壁上面探出来。
此刻的我,看着古塔中的那个自己在与红鞋子周旋,心中万分的着急。
我知道红鞋子背后的人骨鬼皮怪正在一步步地引着我朝塔底走去,它们想让我将星盘取出来。
但是,此刻的我,就只想让奶奶回来,什么星盘,什么时光隧道,什么虫洞,这些统统我都不想管。
“别下去,回去找陈默,回去啊。”我大声地喊着。
我想阻止自己的行为,想要改变历史。
如果我在瓦屋山古祠中没有带出那一枚星盘的话,那么奶奶现在可能还好好地在周家老屋的院子里给我晒盐浸观音豆呢。
父亲也不会成为毛人。
依旧跟以前那样,尽管一年到头来也见不到几面的,但是总归还有除夕夜可以期待。
但是,古塔中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听到我的话,一切都按照历史的轨迹在进行着。
虽然此刻的我能够站在时间线之外,但是我却不能影响时间线上的一切事物。
怎么办呢?
古塔中的我,已经跃到了木梯上面,正在点火呢。
再这么下去,那枚暗红色的星盘依旧会被我带出古祠的。
突然,我看到了挂在古塔四周的六角铜钟。
湘玉是懂得摩斯密码的,或许我可以通过古塔六角铜钟的声音,将自己想要传递的信息带到时间线之中。
对,用摩斯密码。
我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脑袋里面搜寻“毁灭”的英文单词。
这到底是ruin还是riun呢?
读书的时候我的外语课就一直没及格过,幸好那时候爷爷特别痛恨外来文化,所以对我的外语课就一直持着放任自流的态度。
因而,在这关键时刻,我就连这么简单的一个单词都记不起来了。
眼看着在时间线内古塔中的自己已经下到了木梯的尽头了。
我索性就豁出去,就选第一印象的那个吧。
Ruin!
这单词转换成摩斯密码,就是点线点、点点线、点点、线点。
于是,我用力一吹,古塔上面的六角铜钟便开始颤动起来了。
点和线我处理成了铜钟响起来时间的长短。
原本正在古塔的木梯上面奔跑的我,突然间停了下来。
应该是听到了铜钟的声音吧。
毁灭啊,是毁灭啊,将星盘毁灭,然后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我焦急地在时间线外喊着。
但是,时间线内的自己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仍旧是自顾自地沿着历史的轨迹往前走去。
哎呀,这真的是笨得可以呀。
我生气地跺着脚。
但是,自己影响不了时间线上的人和事,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了。
我又不死心地反复尝试了多次,但是仍旧没有一点的效用。m.χIùmЬ.CǒM
这时候,我终于彻底地放弃了。
到了这个程度上,我也不想在这窗台上面浪费时间了,于是便将手松开。
整个身体,也重新地在悬浮滑梯上面往下飘荡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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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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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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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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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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