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会不会是放在了别的地方了啊,毕竟年代也是比较久远了。”湘玉比我先反应过来,站在门口看着王叔和我说道。
“不会的,比这更久的档案都找到了,就是单单这一年没有找着,真是奇怪啊。”王叔着急得一直在原地转圈,“这些档案如果丢失了,后续会特别麻烦的,要补一大堆的手续呢。”
“王叔,我爷爷捐赠那一批文物,是在哪一年啊?”我终于缓过神来了。
“是在1994年的春节后。”王叔说道。
1994年,居然是我出生的那一年。
这是巧合吗?
还是里面另有隐情呢?
“王叔,你有没有记错,时隔这么久,你怎么如此肯定啊。”我询问道。
“不可能记错的,那时候老周捐赠这批文物不久,你就出生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你奶奶还一直在抱怨,说有个一要留给你的小金锁,也被你爷爷给捐出去了。”王叔眯上眼睛说道,像是回到了当时的情形之中那般。
“王叔,谢谢你了,这找不到也没办法,害你白忙活半天。”我表面平静地说道,实地里,心中是已经波涛汹涌了。
“沧儿啊,你们怎么突然想起这批文物呢,可能问你爷爷的话,他更清楚当时捐赠的到底是一些什么东西。”王叔像是突然想起来那样,对着我说道。
“王叔,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了,害你白忙活半天。”我极力地将已经在眼眶中的泪水给压了下去,语气平静地对着王叔说道。
“这忙活倒是没有,只是,沧儿,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啊,看你今天的神情有点不对劲,平时那么活泼,今天怎么就这么安静了呢?被你爷爷骂了吗?”王叔说道。
“没有,王叔,我就是一时心血来潮,想知道当时爷爷捐赠的是什么而已,既然找不到,那就就算了。”我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湘玉,而后说道:“湘玉,我们先回去吧。”
“这样啊,那叔叔再见。”湘玉的神情,似乎是有点不明就里的样子。
王叔跟我们走到了电梯口,仍旧不放心地说了句:“沧儿,如果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讲,这么多年,我一直将你当做自己的亲孙子那般,不用跟我见外的。”
“我知道的,王叔,回头我再约你喝酒。”我说道。
“好咧,别忘了,带上你奶奶的米豆糕啊。”王叔说道。
这个时候,电梯的门开了,我没有回过头看王叔,只觉得喉头一哽,什么话都说不定出口,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电梯一直将我们送到了地下车库,我觉得自己的胸口疼得厉害,借口电梯里面的空气不流通,其实我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奶奶。
此生,我再也吃不到那么好的米豆糕了,再也遇不到那么好的老太太了。
我坐在车里面,没有将汽车启动,想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周沧,没有找到那一批文物,那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线也断了。”湘玉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身子右侧的后视镜,有点无奈地说道。
而我却猛地朝着她那边一转,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因为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到过奶奶嫁妆的事情。
而且奶奶的嫁妆很可能与星盘的藏匿地点有关系,也是我自己推敲出来的。
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被我这么一瞪,湘玉像是才恍然大悟自己说漏了嘴那般。
她的眼光仍旧是落在后视镜上面,没有转移开来,半响之后,才缓缓地开口了:“周沧,对不起,其实我早就知道奶奶嫁妆与星盘藏匿地点的关系,但是因为种种缘故,我却不能告诉你,我自己也非常的痛苦,今天不经意这么一说,心里头反而轻松了。”
“那你跟我讲讲,是什么样缘故让你隐瞒下来的。”我也将原本落在她脸上的眼光转移开了,冷冷地说道。
“我不能跟你说。”湘玉终于转过头来了。
“湘玉,我还能相信你吗?”我突然觉得有点悲哀。
奶奶去世了,爷爷护送奶奶的骨灰去贵州,父母亲失踪,周蓝和陈默生死未卜,我真的不想连湘玉这样一个好朋友都失去了。
其实只要她解释,稍微的解释一下,再怎么蹩脚的理由,我都能说服自己接受的。
可偏偏,她却什么话都不说。
“周沧,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只是,成年人的世界,原本就有太多的无奈,更何况,我们的身上,都还背负着一些负面的遗产。”湘玉说着,语气里面充满了无奈。
我的头趴在方向盘上面,这一瞬间,突然不想再去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那我就活该被欺骗、活该被蒙在鼓里吗?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
可能到了最后,每一个说出来的理由都是为了我好。
所以,即便我很委屈、不愿意,可能还要感恩戴德地感谢所有的人。
工作日的博物馆底下车库静的可怕,在车里这个小小的空间,我们几乎连彼此之间的呼吸都听得到。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猛地坐直了身子,转动汽车的钥匙,而后将车子启动了。
终究,我还是被现实打败了。
此情此景之下,如果失去了湘玉的话,我可能真的没办法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周沧,谢谢你。”
汽车驶出博物馆的时候,我听到湘玉微声地说了一句。
回到周家老屋的时候,日头已经过午了。
我的心情不好,所以一丁点胃口都没有,因此居然将中午饭给忘记了。
等到我看到时间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的一点钟。
“对不起,我的情绪不好,让你也跟着我受累了。”我看着一直陪着我坐周家老屋前厅里的湘玉说道。
“没事的,周沧,你能跟我说话,真的是太好了,我真怕,咱们俩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湘玉有点喜出望外地看着我说道。
“饿坏了吧,我出去买两份快餐。”我说着,就要起身。
但是,湘玉却一把将我给拉住,“咱们这两天熬夜上火,再加上情绪都不大好,不要吃快餐了,反正都回到家里了,我熬点粥吃,厨房里还有那么多的酱菜,不吃浪费。”
湘玉说着,默默地起身朝着厨房走了过去。m.χIùmЬ.CǒM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心中五味杂陈,心里想着: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该多好啊。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
这个年代,还有谁发电子信息呢。
我疑惑地将短信打开,居然是王叔发过来的:
沧儿,我记得当初你爷爷捐赠这批文物的时候,你奶奶十分的舍不得,所以每一件物品都仔细地画了下来,如果你想知道当初那批文物具体的一些细节的话,找到那本画册就可以了。
看完了短信,我一阵发愣。
我长这么大,从来都不知道奶奶居然会画画。
原来,父亲的绘画天赋,是源自于奶奶啊。
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奶奶的这一本画册,她会放在哪里呢?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爷爷的书房,因为家里头任何跟文化沾点边的东西,都会被爷爷收放在书房之中的。
想到了这里,我条件反射地抬起脚,朝着书房走去。
路过天井的时候,看到湘玉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着。
她还不知道我收到了王叔的短信呢,此刻正站在厨房的灶炉边上笑着朝我挥手。
我也朝着她笑了笑,然后快步地往书房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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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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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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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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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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