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野草真的是拔毒良药,它把王之水身上的毒素都集中到小臂上,王之水脸上的紫色已经退去了,人已经醒了过来,但仍旧很虚弱,整个小臂密密麻麻的都是水泡,老头正在用针一个一个地挑破,将毒水放出来,湘玉在一旁用酒精消毒。
林子里的日头很短,太阳刚西斜,柳林里就已经是暗幽幽的一片。
我们不得已在柳林里搭起帐篷,准备过夜。
原本我们是每人一张帐篷的,但是,在迷魂凼中为了驱赶红蝙蝠,已经牺牲了一张帐篷,所以,我只能与陈默挤在一起过夜了。
我们简单地煮了点面条吃之后,在帐篷外生了点火,就都钻进帐篷了。
这一天,我们挖古墓,被大蜘蛛追杀,又在红树林中大战水蛭,真的是整个人累得骨头都要散了,我头一沾枕头,就晕死过去一般,啥都不知道。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隐隐地感觉到有人在推我,我吓得一下子就坐起身来。
陈默朝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用手指了指帐篷。
我看到帐篷的帆布上有一个影子,那个影子就像是帐篷外有一个人,披散着头发,正趴在我和陈默所在的那张帐篷上的模样。
外面的风似乎很大,引魂幡上的黑色金属片被撞击的“泠泠泠”直响,声音比白天大了许多,感觉像是有好几千个引魂幡同时发出来的样子,让人听了头痛。
陈默朝我比了一个嘴型,我终于看出来了,他说的是“湘玉”。
帐篷上的的影子渐渐远去了,我和陈默钻出了帐篷,看到湘玉正在林子里漫无目的地往柳林深处走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她是在梦游吗?”我疑惑地看着陈默问道。
“应该是,你看,她的所有动作都那么怪异,与她平时的作风根本不一样。”陈默说道,“我们跟上前看看,别惊动她。如果真是梦游症,中途是不能随便把她叫醒的。”
我与陈默猫着身子悄悄地靠近湘玉,那股“泠泠”的响声一直没停。
就在我们几乎接近站在她身后的时候,湘玉突然停下,转过身来。
说实在的,看到湘玉的脸的那一刻,不仅我被吓了一大跳,就连身边向来都是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陈默,我也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一震。
因为湘玉那张脸,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极度狰狞。如果不亲眼见到的话,我无法想象,原来人类,还能有这样的表情。
此刻,我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湘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经历过什么,才能有如此可怕的表情。
湘玉的眼睛本来就大,但是,此刻她的两只眼睛睁得比原先正常的大可能要一倍以上,但是瞳孔却缩得特别小,几乎像针眼一般,两个眼角朝太阳穴的方向吊起来。
鼻子上的横纹紧紧地拧成一团疙瘩,让眉毛都连在一起了。
最可怕的是此刻的她,脸上居然挂着一个咧着嘴的笑,她的上嘴唇外翻,露出了整个牙床,使得那种笑,让人觉得异常的恶毒。
她的那双眼睛原本是一直四处转动的,似乎在寻找什么,但是,就当我们在她前面的不远处停下来的时候,她居然停了下来,紧紧地朝我们这个方向盯着,双眼好像射发着淬毒的银针,让我不敢看过去。
林子里的草又密又高,我不确定她现在的状态是否有意识,是不是能知道我们的存在。
湘玉与我们对峙了一小会之后,那张脸开始在说些什么,没有声音,但是两片嘴唇却一直在快速地扇动着。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在念什么咒语。
“陈默,你看得懂唇语吗?”我用手捅了一下身旁的陈默问道。
“没看懂。”陈默回答我说。
“她已经盯了我们这么久了,是不是想干嘛?”我有点怂地问道。
说实在,夜黑风高,柳林子里又到处充斥这引魂幡里金属片相互撞击的“泠泠”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披散着头发面目狰狞的女子一直对着你不知道在念些什么,这种环境下,真的是想象力就会把我给逼疯了的。
如果不是陈默在身边的话,我可能撒腿就跑了。
“不好说,我们要小心,你看她那双眼睛。”陈默说道。
我其实已经不敢直面与湘玉对视了,至少不敢看她的眼睛,但是陈默这么讲,我又不得不抬头去望,但仅仅是撇了一眼,就把眼光移开了,然后问道:“眼睛怎么了?”
“你看,她的眼睛在盯着什么?”陈默说着,我感觉到他的语气中似乎有一丝的不安。
陈默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发现了,猛地一抬头,湘玉的那双空洞洞的眼睛,好像一直在盯着我们的脖子。
我不寒而栗,这一瞬间觉得腋窝下有冷汗滑了下来。m.xiumb.com
突然,又一阵风来,柳林子里“泠泠”声加上面目狰狞的湘玉,让我已经被汗浸湿的后背鸡皮疙瘩暴起。
不知为何,湘玉的表情变了一下,是一种略微得意的感觉。
她开始慢慢地朝我们这边移动。
“陈默,她来了,怎么办?”
我的话还没说完,湘玉似乎突然发现了我们,一个箭步冲上来,一前一后就掐住我的脖子。
她的力气特别大,我几乎被她扑倒在地上,和陈默都掰不开她的手。
“湘玉,是我啊,我是,周沧,啊。”我艰难地发出声音。
可是此刻的她如同癫狂,红着双眼,一心就想把我勒死那般。
我们已经离帐篷有点远了,我们的喊叫声没有惊动老头和张继生。
陈默折腾了一会,仍旧掰不开她掐着我脖子的手,这小子还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只见他不知道轻轻打了湘玉手肘的哪个地方,湘玉的手指突然间一松,我急忙乘机逃离了她的魔掌。
我靠在一棵杨柳树干上剧烈地咳嗽,感觉再多过一会儿,我这条小命一定会交代在湘玉的手中。
我是逃离了出来,但是湘玉却没有停下。
像是到手的猎物突然间逃走了那样,她像疯了一般大声地嘶吼着,在杂草里翻找,力气极大,好几块石头都被她翻了过来。
“陈默,怎么办?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即便不会疯掉,也会精疲力竭而亡的。”我忍住咳嗽,对陈默说道。
陈默突然抬头看了看满林子的引魂幡,一副焕然大悟的表情。
他开始在林子里乱窜着,眼睛在头上的引魂幡里穿梭,好像在寻找什么。
“果真,”在林子里转了一小会之后,陈默突然说了这两字,在袋子里取出一个什么东西,用打火机引燃,然后口中喃喃自语,紧接着,用那缕火苗,将他头上的一个引魂幡点燃。
就在引魂幡燃烧的时候,湘玉晕倒了,响了一整晚的柳林子,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默跑回湘玉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我急忙跑了过去,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陈默:“陈默,你这是什么操作,我怎么觉得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没看懂啊?”
“小时候在寺庙中,见过师傅用这个方式替人治病。”陈默抱起湘玉就往回走。
“那刚刚你在袋子里拿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我穷追不舍地问道,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陈默说的那么简单。
“是个护身符。”
陈默可能觉得我还想问点什么,又说了一句:“湘玉的手受伤了,我们赶快带她回帐篷,这林子里不干净,我们不能待太久。”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更加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了,那种该死的被尾随的感觉一下子又来了,我不由得回头一看,空荡荡的林子里,飘着一股暗青色的光,连只夏虫的鸣叫声都没有,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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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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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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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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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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