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前,当管教告诉秋生,他即将刑满释放的时候,他便开始失眠了,经常一夜不合眼,他为自己即将获得自由高兴,可又为回乡发愁。
秋生躺在床上,把他熟悉的北塘村历史,一遍一遍地回顾,被判刑入狱的,他是北塘村第一人,自感无颜再回老家,面对父老乡亲们。
他最担心自己回家会给爹添堵,让家里人抬不起头来。
有时候,秋生也回顾以前走过的人生路,更为自己的年少无知,还有那要命的冲动而懊悔,他经常恨自己不懂事,给家里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经过数十个失眠之夜的煎熬,秋生出狱的日子,还是来临了。
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秋生除了感觉天更蓝,空气自由清新之外,他近乎是麻木的。
前些天,他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能回家给爹娘添堵,自己有手有脚,一定要闯出一片天地来。”
所以,他按照狱友的说法,头也不回地拎着自己的破包,离开了这个禁锢他四年多青春年华的地方。
真正获得自由的秋生,走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更是感慨万端:短短四年多的时间里,这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到处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秋生现在是一无所有的,他决心去闯一闯,寻找属于自己的机会。琇書蛧
秋生下定决心要去大地方闯,所以他一路打听,直奔北京的方向而行。
到了北京顺义地带后,秋生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游荡着,饿了便找个饭馆闲坐等着,待别桌客人吃饭走后,就跑过去找些吃的填饱肚子。
晚上就到火车站或者汽车站候车厅睡觉,有时候他嫌车站吵闹,也睡在水泥管子里。
在那个秋天收获喜悦的季节里,秋生的全部生活就是流浪。
他也曾尝试着找过活干,可是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加上在监狱待好几年,他变得少言寡语有些不适应社会,总是干不了几天就被打发,因干活时间短,只是混了几顿饱饭吃,没能拿到一分工钱。
一股冷空气涌过内蒙古草原,向中国的北方袭来。在这场寒潮的侵袭和狂风的撕扯下,大地的绿颜色尽失。在城市和村落都被寒冷所包围。人们都穿起了臃肿的棉衣棉裤,披上了棉大衣。路上的行人戴着棉手套,嘴里呼出团团白雾……。
隆冬时节,秋生还是一身单衣,他衣衫褴褛,就像一个小叫花子,虽然正是年轻力壮的好年华,但因衣衫单薄、食不果腹,他也难耐寒冷,总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有一天,他又到一个饭馆找吃的,这家饭馆的老板娘心地善良,总是给他留些剩饭菜。
老板娘已经注意他很久了,发现他不同于其他乞丐,第一次开口问话,说:“小伙子,天气这么冷了,你怎么还穿得这么单薄啊?”。
“大娘,我是乡下的,来城里找活干的,活也没找成,回家的路费也花光了,回不了家呢。”秋生回答道,他没敢说自己是刚从监狱放出来的。
“哎呦,你看看,怪可怜的,李师傅你来一下。”老板娘冲后厨大声喊着。
不一刻,一个胖厨师边用毛巾擦手,边应声走了出来“老板娘,啥事啊?”。
“后厨的小李还干嘛?怎么这么多天不来上工了?”老板娘翘着二郎腿问道。
那个胖厨师靠在门框上,说:“哦,小李回老家娶媳妇去了,前三四天就走了,走的时候是说不干了,这些天,后厨人手不够,我们也是瞎对付呢。”。
“这样吧,你安排一下,把这小伙子留下吧,帮你打打下手,有空你教他点手艺呗。”老板娘热心地说着。“大侄子,你叫啥名字?以前都干过啥呀?这是李师傅。”
“过去就是干过庄稼地里活哩,别的还没干过,不过我可以学呀。谢谢大娘,谢谢李师傅”秋生充满感激地道谢着。
老板娘笑吟吟地嘱咐秋生说:“唉,都是不容易啊!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你要好好跟李师傅学手艺,机灵点啊,多孝敬你师傅。”
秋生就这样遇到善良的老板娘,总算有了固定的工作,也有了住处。
随后,热心肠的老板娘,给秋生找了不少旧衣服,让人带着他洗了澡,理了发。
经过一番拾掇,秋生又变回帅小伙了,浑身上下透出了几分青春的朝气,眼神里再次绽放出久违的光芒。
对于乡下的孩子来说,吃苦耐劳、任劳任怨是天生的。
秋生更是格外勤快,洗菜、端盘子、抄桌、刷碗,脏活累活他都抢着干。
每天里“师傅”叫上百遍,深得李厨师的喜爱。
不忙的时候,李师傅也教秋生一些基本功,秋生平生第一次拿起了菜刀,学起改刀切菜,尽管手指被切了好几回,在他精心练习和师傅指教下,秋生切菜的水平大有长进。
虽然秋生没有什么文化,可是他的勤学肯干,也得到了老板娘的认可。
在这里,他找回了自信心,也挣到了打工第一个月的工钱。
作为一个饭店打杂的,他还是没有回家的勇气,他围着师傅转,用心学着厨师技能。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来,才回家去看爹娘。
春节来临,别人都纷纷张罗回家的事。
秋生只好撒谎,说:“父母早已不在,哥嫂待他不怎么样,不想回家过年。”。
老板娘是热心肠的人,她答应带秋生回家里,一起过春节。
自秋生在饭店打工,他可能是沾了服务行业的光,变得开朗了很多,特别是学得很会说话,净挑别人爱听的话说。
他更学会了察言观色,暗自揣摩每个人的脾气秉性,真的能做到“话到嘴边留半句,事从礼上让三分。”,这样,他自然会得到大家的喜爱了。
在老板娘家过年,他表现的十分突出,嘴甜会说话,勤快爱干活,有眼力见,自是得到老板娘家人的一致夸赞,甚至老板娘的弟弟,要认秋生当干儿子。
春节后,秋生继续在饭店里打工。
他还是继续每天的早来晚走,一切为东家着想,还给老板娘出了不少节约的好主意,当然这些都是他在监狱里学到的,他是不敢告诉老板娘的。
李师傅对于秋生更是谆谆教诲,说:“小子,你就跟着师傅我好好干,多学点能耐,艺不压身,将来这都是吃饭的本钱,记住了没?”。
秋生忙不迭给师傅点了一根烟,双手恭敬的递给了师傅,又把茶碗向师傅跟前推了推,说:“师傅,我记住了,我一定多学习。”。
李师傅抽了两口,弹了弹烟灰,若有所思地说:“可惜,就是咱这饭店小了点,过多的花哨菜做不了,做了也没有人点单啊!”
“师傅,您教我这些就够我用的了,我太谢谢您了!”秋生的嘴依然是那么会说。
这时的秋生是满足的,在饭店干活既管吃又管住,除了学习厨师技能,还有一份工资可以拿,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哩!
打工期间,秋生也结交了一些新朋友,这些朋友大多也是同行。
他喜欢在不忙的时候,和师弟颜小会一起玩,他俩成了无话不说的挚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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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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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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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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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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