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梦醒时,他们消失了,心里就会特别失落,甚至感觉我们所处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梦,梦境才是现实。
我的梦当然称不上美梦,虽然在天空翱翔是一件很惬意的事,但翱翔半年,是个人恐怕都会发疯吧?
直到医务人员冲进来,不耐烦地把我拽出去,我呼吸到外面冰冷的空气,看着一个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病人,弓着腰,从里面走出来,这才如梦初醒。
我不是飞行员,我是田志勇
这里,是青雪精神病院
不同于美梦的失落,我心里有一种深深的解脱,就好像从某个煎熬之中。逃脱出来了一般。
半年!
足足半年!
我几乎要疯了。
可以确信,我一定是被小高"传染"了。
昨晚一梦半年,今晚呢?一年?五年?十年?
我简直不敢再想,一种深深的恐惧,涌上心头。
按照规定,三楼和二楼一样,每天起来,也要做广播体操。
不过。对于三楼的病人而言,这只是个形式。
音乐开始的时候,没有人会去做操,只是站在旁边有说有笑,或者发呆,和二楼的情况截然不同。
圆寸头徐晓东就站在我测对面,对我挥舞着拳头,嘴里不知说着什么威胁的话语。
我发现。那个总之啃着鸡腿的疯子哥,并没有出来。
"广播体操,到此结束"
音乐声消失,医务人员打了个哈欠,让大家自由活动,然后继续回房间补觉了。
我还处于昨晚的梦魇里久久无法自拔,就看到徐晓东带着几个人朝我走了过来。
显然,他们是打算教训我。
看到他们我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按理说,昨天被徐晓东等人打了一顿,换做其他人,要么愤怒要么恐惧。
而我,却一点情绪也没有,就连昨天被打的记忆,也似乎是在半年前。
"喂,小子,看到我们你还不跑?"
一个一脸凶相的小光头走到我面前,给了我一巴掌。
我揉了揉脸,茫然地看着他。
"哈哈,这小子不会傻了吧?"
"肯定是东哥你昨天把你打傻了。"
"管他傻不傻,敢得罪东哥,先揍一顿再说。"
徐晓东等人把我拖到旁边,一拥而上。
昨天的伤口还没恢复,很快再添新伤。
疼痛中使人清醒,这话一点也没错,我开始反击,但反击显然是无力的,只会遭来更惨烈的报复。
我被打得趴在地上,口袋里的养魂珠一下子掉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
那光头弯下腰,把养魂珠拿在手里,好奇地看着我。
"给我看看。"
徐晓东不客气地抢夺过去,眼睛顿时一亮:"我去,这东西看起来似乎很值钱的样子?"
"那是,就像是夜明珠。"
"可惜我们这辈子都出不去了,不然把这东西卖钱还不错。"
几个人议论纷纷。
我脸色一变,忍着痛站起身,咬牙道:"把东西还我。"
"哟,你傻了吗?到爷手上的东西,你还要得回来?"
徐晓东哈哈大笑。
"还我!"
我朝他冲了过去,但被其他几个人拦住,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徐晓东对着养魂珠吐了口唾沫,用手搓了搓,笑着说道:"这他妈好东西,以后就是我的了。"
说完,他把珠子放进了口袋,带着几个病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站站住!"
我嘶声吼道,想追过去,但还没走几步,就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上。
这是小翠给我的养魂珠啊!
她为了不让养魂珠落入别人手中,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把养魂珠托付给我。
可是我,却让珠子落入了他人手里
我的牙齿几乎要咬碎了,无力且愤恨地举起拳头,用力地锤着地面。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保护不了自己的朋友。现在现在连一颗珠子,我也守不住!
中午吃饭。
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来到饭厅。
或许是我看起来实在惨不忍睹,这一次徐晓东等人并没有为难我,而是坐在一旁,有说有笑地聊天。
疯子还和昨天一样,坐在角落,这次手里的鸡腿换成了鸭掌。他一边啃肉。一边看向我,表情古怪。
我拿着碗筷,走到厨师面前。
厨师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不忍,道:"要不我帮你跟医院说说,让你换到二楼去?"
"谢谢谢,不用。"
我摇了摇头。
厨师叹了口气,依旧是给我打了满满一饭碗。xǐυmь.℃òm
我找了一个座位,用筷子去夹菜,但手上的伤,疼得我根本夹不稳,索性扔掉筷子,用手去抓。
"哈哈哈,你们看他,像不像一个野人?"
"小子,吃饱吃好。晚上继续招呼你。"
徐晓东等人吹着口哨,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没理他们,忍着全身的剧痛,把肉,一点一点地往嘴里塞。
可是这肉刚入嘴里,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进入口腔之后,仿佛鲜美的肉不不是肉,而变成了一堆玻璃铁渣,更别提进入喉咙里。
我脸色变了变,没忍住"呕"地一声,吐了一地。
病人们看到我的模样,笑得更大声了。
在这里,没有同情,只有罪恶
我放弃了吃肉,抓起一颗西蓝花放进嘴里。
依旧是难吃到了极点。为了恢复体力,我强忍着,把西蓝花往肚子里咽。
这西南花一入肠胃,一股火辣辣的滋味,传遍全身,犹如被火烧一般。
我痛哼一声,捂着肚子,疼得五官都要扭曲了。
看了眼其他人。他们吃的一点事儿都没有,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捂着肚子,冲到了厕所,却什么也排泄不出来,但肠胃依旧疼得仿佛打结了一般,痛苦难当。
我忽然想到了当时尸毒发作的时候,好像就是现在这样,什么也吃不了。
难道。我的尸毒又发作了?
我顿时心慌意乱起来可是不对啊,尸毒不是已经被控制住了吗?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发作?
认真回想一下,记得在古宅的时候,尸毒时常还会发作,直到我在陈富贵家,遇到小翠,自此之后,尸毒就此消失
难道,是小翠帮了我?
不,不对,我和小翠在精神科分别,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这种不良的反应,是今天才出现的。
是养魂珠!
我瞪大了眼睛,仿佛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似的,全都明白了!
没错,一定是养魂珠!
养魂珠在身边的这几天,我身体一切正常,但直到早上被徐晓东抢走后,中午就出现这种现象。
显然,我的尸毒从来就没有消失过,而是养魂珠把它给抑制住了。
想到这,我心跳一阵加速,不行,我一定要把养魂珠抢出来,无论是为了小翠,为了马强,为了陈老太,为了责任,还是为了自己,我都一定要抢回来!
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病人,都会选择在大厅看电视。休息,玩手机。
徐晓东带着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在病房后门的封闭式院子里踢足球。
没有球门,他们用两块石头,放到两边当做球门。
"来来来,传球!"
"射啊!射进去啊!"
"快射门!"
徐晓东和他们打得激烈,没一会儿,就大汗淋漓了。
他把病号服脱了,扔在一旁,继续踢球。
病号服的设计,只有上衣有口袋,裤子是没有的,我盯着徐晓东他们看了一会儿,见他们把球带到了另一边区域,趁没人注意,连忙偷偷摸摸地走过去,开始翻找徐晓东的口袋,想看看看养魂珠有没有放在里面。
但让我失望的是,养魂珠,徐晓东并没有放在身上。
"我操,东哥这小子偷你东西!"
不知道是哪个病人尖叫了一声。
我脸色一变,看到徐晓东等人,气势汹汹地朝我走了过来。
以我现在的伤势,加上一整天没吃东西。根本没力气和他打,正要逃走,徐晓东等人已是把我围住。
"小子,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的东西都敢偷?"
徐晓东恶狠狠地看着我,说道。
我冷冷道:"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罢了。"
"你是说那颗珠子?"徐晓东笑了,"小子,你还惦记着那珠子呢?别想了,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东西,除非我徐晓东死了,否则你这一辈子也别想拿回去。"
我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道:"行,我会等到你死为止。"
徐晓东的脸沉了下来,道:你说什么?
其他几个病人,立刻冲上来,开始围殴我。
"打,狠狠地打!打死了算我的!"
徐晓东也是发了狠劲,根本不顾我的旧伤,和其他人一起,加入了群殴我的行列。
伤口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脑袋一阵发晕,骨头几乎要被踢碎了,我感觉自己离死不远只是,多少有些不甘心。
"行了行了,别打了,他快死了。"
"这小子骨头真他妈硬!"
"那又怎样?每天打一顿,我不信他能硬一辈子!"
徐晓东几个人对着我吐了一口唾沫,大笑着离开了。
我试着翻了下身子,却扯动了某个伤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伤口凉飕飕的,似乎涂了药,手背上插着一根针管,上面是输液瓶。
"你醒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她穿着白大褂,慢慢走到了我面前。
是苏雅。
"这这里是哪?"我虚弱地问道。
"这是医务室,我看到你被他们几个打晕了,特地把你抬过来的。"苏雅淡淡地笑道道,"是不是很意外,救你的人居然是我?"
我木然道:"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把你换到了三楼可是,这都是你自作自受,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又怎么舍得把你送到楼上去?"
苏雅微笑着说道,手在我额头上,轻轻地抚摸着。
配合?
听到这个词语,我不禁想到了蔡老师。
当初蔡老师,不也是说我不配合他,所以要收拾我吗?
呵呵,果然变态都是如出一辙的。
我扭过头,不想去看这张让我厌恶的脸,但这一动,胸口的伤势,就仿佛撕裂了一般,痛苦不已。
"你别乱动,我给你上药。"
苏雅用棉签沾了一点药水,弯下腰,轻轻地用棉签,涂抹在我胸口的伤势处。
我鼻尖闻到了她淡淡的幽香,那姣好的脸蛋,如刚剥开的鸡蛋一般,白皙亮泽如果她精神正常点,或许还是个有魅力的女人。
她的脖子很细,很白,就像天鹅一样,宛如在奶汁里浸过似的。
近看之下,我几乎可以看见上面的大动脉,清晰地,像一根根绳子连接在一起。
我瞪着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喉咙内,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干燥
就好像在沙漠中,几天几夜没喝到水,突然看到水源一般
不知道咬上一口,她的鲜血,会是什么滋味?
苏雅全然没看到我逐渐变得狰狞的表情,只顾着低头,处理我的伤口。
逐渐的,她的脖子在我眼中开始变得模糊
我张开嘴,两颗尖锐的犬牙,清晰可见
咬下去,咬下去
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蛊惑我
一整天没有进食的饥饿感,就像开了闸的洪水,铺天盖地的用来
我再也克制不住了,一把抱住苏雅,就要咬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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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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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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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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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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