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难道从这里开始,你看到的将会与我看到的不一样吗?”我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毕竟历届的大祭司进入祭台之后,就没有再出来了,所以没有人知道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王叔轻轻地说道。
“可是当年修筑这一条甬道的人,他们是肯定到过祭台的,所以才会有那张设计图流传下来,所以这里头有一个疑问,当年那些人是如何知道祭台的所在的。”我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设计图并没有到祭台,也就是说,前面其实有一段路是空白的,要你自己去摸索。阅读王氏家族的大事记,可以看到,从有文字记载的时候开始,就没有人能够活着从那段未知的路程里走出来。”
“也包括大祭司。”我默默地将王叔没有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沧儿,这是从出生开始就加载在你身上的命运,你无从选择。”王叔的眸光里,夹杂了无奈和心疼两种情绪。
“王叔,我知道的,对于自己身上拥有特殊血统这件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抗拒过,我要的只是真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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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甬道里突然间起风了。
是从前面灌过来的风,瞬间把那一抹已经逐渐微弱的烛火给熄灭了。
“这风来得煞是怪异,沧儿,你要小心点。”王叔瞬间就握住我的手腕,力道有点大,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般,殷殷嘱咐着。
“王叔,”我顿了一下,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老人家前面那一点微弱的烛火已经熄灭了。
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惹得王叔担忧,不说的话,失去了指引,这前面的路该如何走呢!
“沧儿,发生什么事情了,无需顾虑,说出来,我能替你参谋参谋。”
风没有停下,且无孔不入地从衣领衣袖等地方钻入我们的身体里。
可是王叔握着我手腕的手却渗出了一层微凉的薄汗。
“前面的烛火熄灭了。”我最终还是说出来。
王叔握着我手腕的手瞬间松开,脸上的神情发生了些许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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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种变化,我有点琢磨不透,看不出来这张面孔的背后蕴含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历程。
“原来竟是这样。”
我们俩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之后,王叔才似是焕然大悟那般说出了这句话来。
“王叔,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有点焦急地问道。
明明同是在这一条甬道之中,甚至我还比王叔能够看到甬道里面更多的东西,为何他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家就能够参透出来里头的门道,而我却啥都想不明白呢!
“沧儿,这股风替代了烛光,我们逆风前行,风起的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原本找到了替代烛光的东西,应该是有点激动甚至是兴奋才是啊,可是王叔脸上的神情却无喜无怒,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
我还想问点什么,王叔已经迈着蹒跚的步伐往前慢慢地挪动了。
这个小老头,性子这般的急。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地跟了上去,问问地扶住了他的手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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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王叔却挣脱开去了。
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道:“沧儿,从现在开始,我们各走各的,你无需再搀扶我了。”
“可是,您的身子还特别虚弱啊,况且这里的风如此之大,”我有点惊讶地看着王叔说道:“王叔,我没事的,扶着你走一点都不会拖累到我。”
“不是拖累不拖累的问题,如果怕拖累你的话,那么我早在刚遇上你的时候,就不会跟你同行了。”王叔说得特别的坚定,让我觉得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个小老头搞的是那一出啊,明明身子还虚弱得很,根本没办法逆风而行,逞什么强呢!
我在心里头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可是王叔一意孤行,我也无可奈何,只能慢慢地跟在他的身侧。
越往甬道的深处走,迎面而来的风便越大。
我感觉,此刻甬道里面的分量,几乎已经能够顶上南方地区刮十二级台风的那种风力了。
很明显,王叔越走越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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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我有两三次再恳求王叔让我搀扶着他,或者是背着他也可以,可是都被拒绝了。
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们这样逆风大概走了有一个时辰出头,王叔突然间停了下来。
“王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呢?”我急忙扶住王叔的身子。
可是,灌满了冷风的衣服里面,哪里还找得到王叔的身子,只有一副血淋淋的骨头。
没有烛光的照射,甬道里面几乎接近于完全黑暗。
我们在黑暗里面待的时间久了,也依稀能够分辨的清楚甬道里面的东西,但是细节方面是完全看不到的。
此刻,我终于明白,为何从逆风而行开始,王叔就不肯让我搀扶着他。
原来,王氏大事记中所记载的,那个被祭台的光波削皮取肉的人,其实并不是被祭台散发出来的光波所害,而是甬道里面这一股风。
这风对我来说只是寻常的风,但是对王叔这样没有特殊血脉保护的普通人来说,就是割肉的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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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利刀的力度刚好能够将人身上的皮肉给削下来,而不会伤及骨头,所以只要在这甬道之中逆风而走的时间够长,最终都会只剩下一副白骨。
“叔,”我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
“沧儿,莫哭,周家的男儿流血不流泪。”王叔脸上的皮肉也开始剥落了,对着我艰难地露出一个血淋淋的笑脸。
“叔,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自责地说道,“我带你出去,周蓝能够将你治好的,外祖父教了他那么多,他肯定有办法将你治好的。”
我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
“沧儿,莫怕,莫急,听我给你交代最后的几件事情。”王叔说着,颤抖着抬起了手指,示意我趴下来。
我知道他这是在交代后事了,瞬间鼻涕眼泪一块儿就蹦了出来。
“你外祖母会带着星盘在祭台等你,至于这中间如何操作,你无需担心,你母亲会安排好的。”
我的眼泪像是失控那般,啪啪啪啪地掉,根本没办法回答王叔的话,只能拼命地点头。
“用鬼门十三针,能够锁住你的三魂七魄,针法在沼泽地的时候,风尘已经给你演示过一遍了。”www.xiumb.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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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让我猛地就抬起头来。
原来沼泽地的事情,王叔早就知道了。
难道风尘的出现,并非偶然?
“你记得吗?”他突然抓着我的手,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声音。
“记得,我记得。”我哭着说道。
“最后一点,沧儿,要善良,但不要心慈手软,你要记住,自己手中握着的,不仅仅有亲情,还有人命。”
人命两个字让我的身子瞬间一激灵。
王叔是要我大义灭亲吗?
可是即便最后进入虫洞的不是二哥而是我的话,虫洞也照样能够关闭的啊。
“沧儿,我好像看见阿音了。他们来接我了。还有我的阿爸阿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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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突然松开了钳在我手腕上白骨爪子,嘴角咧开,面目安详。
“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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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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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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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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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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