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湘玉的手,在那团橘黄茸毛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这座疗养院比我想象的要大许多,几乎是和半个山坡都融为一体,那些白墙红瓦的房子隐藏在花花草草的里面,从外面看进来,是很难发现的。
突然,我拉着湘玉的那只手被拽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湘玉停了下来。
“怎么啦?”我问道,然后心里害怕那团橘黄茸毛跑了,又急忙地将头转了回来,果真,那小东西在这一瞬间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哎呀,那只猫跟丢了。”
我有点气恼地说道。
湘玉没有开口,然后又拉了还握在我掌心的那只手一下,我不由得转过身来,问道:“怎么啦,问你你也不吱声,一直拉着我干嘛呢,那只猫已经跑了,没有什么能给我们带路呢?”
我的语气有点冲,说完之后才觉得好像有点过分了。
但是湘玉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那副模样,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头微微往上仰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惧色,所以,也不由得转过身,顺着她的眼光望了过去。
这一望,真的是把我吓了一大跳,身上的鸡皮疙瘩因为恐惧瞬间都炸出来了。
我们前面右侧大概十来米的地方,有一间屋子,屋子的外观,看起来有点像是周家老屋那种风格,白墙红瓦的,正面的两个大窗,窗叶上蒙着薄纱纸,框架是雕花的红木,是一派古朴的现象。
与我们刚刚这一路走来所见的的那些屋子不同,这间屋子里面是有光亮的,但是光线很暗,那种感觉,很像是古时候燃着煤油灯的样子。
最诡异的是,有一个影子,此刻正映在窗纱之上,看着影子的轮廓,应该是一个女人,而她所站的那个角度,正好是在窗纱后面盯着我们看。
窗纱后面的这个黑影,正是湘玉恐惧的来源。
难道这诺大的疗养院,几乎是覆盖了半座桑浦山,居然仅是住了这么一个女人吗?
正当我在心中疑惑的时候,窗纱后面的那个女人的影子,突然间就不见了,很是诡异的不见了。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那般。
“湘玉,走,我们过去看看。”我拉着湘玉的手,边说边往前走。
当我面走到小屋子门前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这个小屋子的雕花木门上,那两个比寻常门环大了一圈的铜门环,正在我们的眼前晃荡着。
“周沧,你看,这屋子是不是教授在电话里说的让你进去的那间屋子啊?”湘玉靠在我的身侧问道。
“应该是吧,你看着铜门环,这就是标识啊。”我压低了声音说道,生怕惊扰了里面刚刚站在窗台后面的那个女人。
“那我们要进去吗?刚刚站在窗台后面的,好像是一个女人啊。教授为什么要让你去见一个女人,是你读书的时候留下的风流债吗?”湘玉半开玩笑地问道,声音同样很低,几乎是耳语。
“风流你个头啊,我你还不了解吗?白活了这二十几年的,初恋都没有呢。”我敲了一下湘玉的头,脸上却忍不住绽放出笑容。
因为湘玉这一句玩笑话,我原本紧张的已经在发抖的心,突然间松了一点,人也淡定了许多。
湘玉总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候给我一颗糖吃,而这颗糖,就像是定心丸一样,总能让我安定下来。
教授在电话中说敲三下,轻轻一拉,我在心中想着,然后抬起手来,正要往雕花木门上敲,但是手还没有碰到门,门居然自动开了一条缝,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一拉的模样。
”周沧,这,这和教授说的不一样,我们还进去吗?”湘玉说着,拉了拉我的手臂。
“既然都走到了人家家门口了,人家也开门欢迎我们,不进去的话,有点说不过去吧。”我故意抬高声音说道。
“你干什么呀?”湘玉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用手拍了拍湘玉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她没事,然后推开门,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空空如也,床褥桌凳都没有。
“周沧,屋子里面居然是空的,”湘玉拖着我的手臂,轻声说道。
“空的”
“空的”
没想到,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居然有回音,将湘玉刚刚那最话的最后两个字重复了两遍。
即便知道是声波的回音,但是这两句空的还是让我的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安。
“你还记得刚刚在院子里的花丛中我跟你讲过这疗养院肯定有问题,因为一只夏虫在铭叫的声音都没有吗?而这间屋子,肯定也是有问题的,因为屋子的空阔度还达不到能够反射出这样的回音。”
我的话刚说完,立刻就又有两声回音传来:
“回音,回音。”
“周沧,那你是什么意思?”湘玉捂着嘴巴,几乎是附在我的耳边说道。
可是奇怪,依旧有回音传来。
按道理,这样的音量是还够不成回声的啊,难道是这屋子是用特殊的材料建造而成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可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仅仅是为了吓人吗?
这里是疗养院,原本就是要病人休养生息的,搞这个东西与疗养院本身的作用是相互矛盾的。
还是说,这种回声也是治病的一种手段吗?
不对,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这不是一间普通的疗养院,这是前提。
如果以这个前提来思考,在加上瓦屋山和鄱阳湖的经历,那就只能说明,这个屋子里有其他重要的东西,而这回声,是保护这个东西的一种手段。
想通了这一层,我立刻就想到了这不可能是一间空屋子,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而且,教授处心积虑地让我来这里,肯定也不会只想让回声吓吓我那么简单。
于是,我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然后环绕着屋子缓慢地照射了一圈。
果然,这一次,我在靠东边的那一面墙壁上,发现了一道楼梯,这楼梯建造得很隐秘,与东边的墙壁几乎是融成一体,如果不是我在爷爷收藏的古籍还总见过这样的建筑形式,可能在这样的昏暗的环境中,看十遍都没办法发现那一道楼梯。
我没有开口,拉着湘玉就往楼梯那边走去。
走到了楼梯边上,我朝着湘玉比划了一番,意思是让湘玉先在这里等着,我先上去探探路,如果安全的话,她再跟随我的后面上去。
湘玉非常聪明,我仅比划了一次她就看明白了,她也朝着我比划了一番,意思是要跟着我一同上去,不想让我一个人冒险。
但是我坚决地拒绝了她,随即自己踏上了那道隐秘的楼梯。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这道楼梯非常普通,上面没有任何的机关暗道。
湘玉几乎是紧跟在我的身后跟我上了楼梯。
楼梯的尽头,是一座小小的阁楼,我手机上的手电筒扫了过去,阁楼中间摆放着一个我和湘玉都非常熟悉的东西,而那个东西,也让我和湘玉两个人愣在原地,足足站了两三分钟,没有人开口。
“周沧,瓦屋山古祠里面的那口蜜蜡棺,跑到了桑浦山的疗养院里来了吗?”湘玉的声音在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句话来。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对湘玉说道:“是不是目前还不知道,但是,这疗养院肯定与星盘,与瓦屋山、鄱阳湖有点关系。
我们的话刚落音,那口摆在阁楼中间的蜜蜡棺中,突然发出了一丁点的声响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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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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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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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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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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