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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乱神迷间,绷紧的神经猛然间剧烈抽搐起来,二哥被雷电般劈闪突袭而来的灼热酸涨摧毁,仓皇间一下子从树梢跌落下来。惊慌失措的他试图站起,却再一次跌倒……
手足无措、汗颜赧然的二哥目光迷离朦胧,眼睛中汪出两泓不明所以的委屈的泪水。
邱一非闻声后披上轻裘跃出水面。她出手不凡,但我的二哥亦非无能之辈。锦鲤鱼妖不是他的对手。
那一夜后来的事情,已不必多言。我的二哥自是不忍心杀了锦鲤鱼妖,相反还告诉了她有人要杀她的事情。
邱一非很感激我二哥的所作所为,同样如实转告了自己的身世和事情的缘由。
原来,锦鲤本是飞龙潭底幻形珠的守护鱼精。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大荒已近千年。她生来的职责就是守护幻形珠。幻形珠是嘉王朝的一件神奇之物。它可以将人变幻成物品,也可以将物品变幻成人。自古就不断有人试图打幻形珠的主意。
邱一非的千年,就是不断与孤独和侵害抗争辗转的千年。夜半时分化身成人在撒满月光的水面上游弋,是她每天唯一的轻松时刻,其它时间,她都必须待在冰冷黑暗的飞龙潭底护看幻形珠。玄溟对幻形珠垂涎已久,近来多次入水劫杀未果,所以找到我的二哥。
邱一非有着天籁一般的声音,她以意味深长的凝视结束了她的述说。那是我的二哥初次领悟月下密谈的美妙之处,由邱一非的唇间吐出的音节玲珑雅致,带一点轻柔舒缓的音调,顷刻灌注他的全身。一种与魍魉的阴鸷鬼魅截然不同的气韵像泉水渗透濡湿了他的灵魂。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和幻形珠就不会有事的”我的二哥说。
他极少以这样和缓的语气讲话。锦鲤的言行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并改变了他。
“可是你是杀手,你怎么会去给他们交差?”邱一非道。
二哥说:“我会推了这趟差事,还会警告他们不要再有此妄念。”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邱一非心中的警觉未消。
二哥道:“只因你的孤独我知道,你的辗转,我很明了。”
邱一非笑了笑,她感受到了某种异样的东西在两人之间化开,如同落入水中的墨滴,轻柔漫卷,如烟而散。她沉默转身,变身成锦鲤,遁入水中。
二哥面临的是二选一的局面。最终他选择了履行给予锦鲤的诺言。这种违背契约的行为当然令左林阁少年大出意料并大感恼火。
至此,二哥已经彻底偏离了一个魍魉杀手的准则,再也无法回头。
之后的几个夜晚,我的二哥都去了飞龙潭边。让他意外的是,邱一非接连几天都不再出现。
二哥枯守了几日,终是敌不过心中的担忧,面具都未摘下,便闭气潜入深潭。
潭底幽暗,潭水冰冷。二哥越潜越深,在气已快用尽时,终于发现了黑暗中的一簇幽蓝。那簇幽蓝就是幻形珠发出的。二哥远远看见那只幽蓝的幻形珠浸在潭底,在它旁边,一条孤单的锦鲤摇尾轻游。
二哥知道,那就是锦鲤鱼妖邱一非了。
二哥游上前,邱一非却并未表现出惊讶,似是早知二哥会来。二哥合拢双掌,邱一非乖巧顺从地游到他的掌心,她随着二哥浮到水面。
“你怎么几天都不出来了?”二哥问她。
锦鲤鱼妖甩甩尾巴,转过身。
二哥跟上去,用手掬起邱一非,她的身体滑溜溜的,撩拨得二哥的掌心一阵酥痒。
二哥有些恶作剧地松开指缝,水淌光了,锦鲤的呼吸急促起来,嘴唇一张一合。二哥再次追问道:“你怎么几天都不出来了?”
喘息着的锦鲤猛然一甩尾,跳脱二哥的掌心,再次跃入水中。她游至岸边,化为人形,发梢还滴着水,打得水面碎银一片。
“我问你,你之前为什么要偷看我?”邱一非问道。
“这……”二哥嗫嚅着,巨大的难堪包裹了他。
“现在是不是该让我看看你了?”邱一非狡黠地眨眨眼睛。
“啊?……”二哥吃了一惊。
“你别想歪了。我只想看看面具后的你”邱一非道。
我二哥想了想,认真地答道:“面具是我们魍魉门的标志,是不能随便摘下的。”
“那好吧。”邱一非假装妥协道。她变身成鱼,重新游到水下。
二哥不自觉地跟在她身后。锦鲤鱼妖吐出的气泡,一串串地,贴着二哥的面颊上浮着,如同亲吻。
至水潭中央,锦鲤忽然不动了,她摇着尾巴停伫在二哥面前,嘴中的气泡调皮地升浮到水面,那姿态分明是一字一顿地告诉二哥:我、就、是、要、看!
“好吧,”二哥想了想,道:“给你看。”
暗涌的水面下,我的二哥缓缓摘下了面具。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二哥会拥有一张如此明亮清澈的面孔,以及在他刚毅面颊上会徐徐绽放出如此柔和的笑颜。
在我的记忆中,这是二哥最为舒心的一抹笑容,如同早春三月初绽的樱花,脆弱的苏醒,新鲜的萌动,是寒风中不堪一击的明媚,是生命中稍纵即逝的含苞。我二哥生命中最美的一瞬在那一刻凝为永恒。这之后他的生命开始枯萎凋零,一瓣复一瓣,一叶追一叶,零落成无法挽回的哀伤。
次日夜晚,我的二哥如同中蛊一般再次来到了飞龙潭边。但是这一次,他目睹的是邱一非和那个面部轮廓如寒铁的左林阁少年交战正酣。
二哥上前救了邱一非,赶跑了左林阁少年。邱一非负了伤,鲜血从肩膀上不断渗出来。二哥细心为她包扎,邱一非芬芳馥郁的呼吸不断扑到二哥脸上,二哥抑制着胸膛里渐渐旺盛起来的邪恶之火为她包扎。在系上缠带的那一瞬,邱一非被伤口的疼痛催出了一声低浅的呻吟,蓦然间,二哥胸中的火焰升腾而起,将他整个人的意志都烧成灰烬。
二哥的脸鬼使神差地逼近过来,嘴里含混地呢喃着:“我……有点……真的……”邱一非也莫名其妙地跟着激动起来。两人的脸越来越近,直至视野里只剩下对方的脸……
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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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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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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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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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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